臨下班的時候，我終於盼到了。
出差才回來的組長周偉拿著平板出現，臉上滿是笑容。
「不容易啊，不容易！」
「公司業績第一的，終於是我們組內的成員了。」
頓了頓，他的目光掃向我們所有組員。
儘管只是沒有停頓的隨意一掃。
但大部分組員的目光還是落在了我身上。
所有人心知肚明。
公司第一要是在我們小組的話，那是我的可能性最大。
我控制不住的喜悅。
做這個項目的時候，我已經孕晚期。
沒有什麼加班熬夜。
但工作時間的頭腦風暴，數據收集整備分析，一點沒少，一點都不輕鬆。
腦子連著轉了又轉，數據方案一版又一版，頭髮掉得比我熬夜加班都狠。
不過幸好，我的付出要看到回報了。
想著，我的腰身更挺直了些。
恨不能跳過場面話環節，現在就上去。
但周偉接下來的話，讓我的心沉了下去。
「我們組的老組員不少，有能力的人也不少。」
「比如陳靜婉，之前挺著雙胞胎的肚子，還一直是組內業績第一。」
「但是啊，畢竟上了年紀，組內第一，到比上全公司，就露怯了……」
我叫陳靜婉。
我比上全公司，就……露怯？
那……第一，不是我？
我愣住了。
身體有些僵住。
不受控制地，我本能地扭頭，看向趙白晴。
正正撞上了她的目光。
她那帶著嘲諷的笑的目光。
我的背脊一陣發涼，渾身有些不受控制地發抖。
不會吧？
之前的念頭，在心裡翻滾。
動我，從任何方面想都不可能……
不會吧……
但事實是：
「……到底是新人厲害！」
「這次公司業績第一的，是我們組的趙白晴！」
「大家鼓掌，讓我們一起祝賀她！」
沒有掌聲。
不只是我，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緊接著，嘈雜聲起。
「趙白晴？趙白晴？怎麼可能是她，她才進來多久？」
「是啊，她手上一個項目都沒有，她哪來的業績？」
「搞錯了吧，肯定是靜婉才對……」
我調轉目光看向周偉。
周偉沉下了臉，看向正議論的同事。
「都閉嘴！都胡說八道什麼呢！」
「什麼新人就不配業績第一，你們這幫老油條看不起人是吧？」
「我們公司，是公平公正的好平台，平等地給所有人機會！」
「只要有能力，肯努力，任何人都能出頭，都能業績第一！」
頓了頓，周偉換上笑容，看向趙白晴。
「上來，別被他們影響了！」
「你有能力，你就該第一，就該拿獎金！」
趙白晴起身了。
她看著我，笑著，一步一步走向周偉。
那一步步，好像踏在我的心口上。
我從不可思議中猛地回神，一下站了起來。
「等一下！」
「業績第一為什麼是她，她做了什麼項目？」
「我呢，我是第幾？」
4、
李姐的小道消息沒有錯過。
我對我小組第一也無比堅信。
不可能是現在這樣的狀況。
我突然出聲打斷，吸引了周偉的目光。
周偉看向我，眉頭皺起。
「陳靜婉，你……」
「之前倒是不錯，一直組內第一。」
「不過生孩子礙事，停了這麼久，什麼都沒做。」
「你啊，這個月組內業績倒數第一，全公司倒數第一！」
周偉頓了頓，跟趙白晴相視一笑，搖了搖頭。
「之前業績好就得了唄，吃老本，我誇誇你，你聽著，臉上也有面。」
「現在業績差成這樣了，怎麼有臉主動提起的，吃老本吃出幻覺了？」
戲謔的語氣，得逞的相視一笑。
「到比上全公司，就露怯了……」
這話是個引子！
底下藏著的不是我拿不到第一的可惜。
是引我故意問起，他好先揚後貶地說我這個月全公司倒數第一。
好藉此罵我不要臉！
趙白晴所謂的她不會就這麼算了，藏在搶我的獎金業績上，更藏在此刻的奚落里！
我怒不可遏，恨恨地瞪著周偉。
「放你媽的狗屁！」
「跟上市公司合作，出海的那個項目，第一階段剛好這個月完成！」
「你要說我上個月業績為零我認，這個月，我的業績一定不是零！」
「這個月業績第一是我才對！」
合作最終完成，公司成功收到尾款，才算業績，才發獎金。
第一階段就是這個月完成的，我的業績就是算在這個月的！
我的業績不是零！
可更讓我傻眼的事情發生了。
周偉一把把趙白晴拉到身邊，恬不知恥地反罵我。
「陳靜婉，你生孩子把腦子生丟了是吧？」
「跟上市公司合作，出海的那個項目，是白晴完成的！」
「你生孩子去了，把爛攤子一樣的項目丟給白晴。」
「要不是白晴，這個項目早就黃了！」
「現在眼看著項目成了，你就想回來搶功勞，你要不要臉？」
周偉說著，走到趙白晴的桌前，拿過一份文件扔給我。
那文件上，赫然是出海的那個項目。
跟我手上的，一模一樣。
不同的是，負責人，成了趙白晴。
嗡的一下，我什麼聲音都聽不見了。
項目，成了趙白晴做成的了！
趙白晴，不是憑空強搶的我的第一，強搶的我的業績、獎金。
她是配合周偉，把我所有的付出搶過去了。
我的項目成她做的了。
我的獎金，業績，也就成了她的。
有理有據！
真他媽的有理有據！
再也站不住，我翻出桌上的文件，撞開周偉，徑直進了老闆的辦公室。
老闆正在給桌旁的發財樹澆水。
看見我進來，他笑呵呵地開口。
「靜婉啊，回來啦？」
「怎麼樣，生產還順利嗎？」
「雙胞胎是吧，有空我去探望一下，關心關心下屬……」
我把文件翻開，亮給老闆，壓抑著急促的呼吸。
「謝謝老闆，有心了。」
「但這次找你聊的不是這個。」
「這份文件你還有印象吧，周偉給我的。」
「到我手之後，你來問過，催進度，改方案……」
「我做了很久，在休產假之前，成功簽了合同。」
「這是我做的項目，但現在卻被周偉算在了其他人頭上，我被完全剔出去了……」
我沒說完，老闆把水壺放好，坐回了桌前。
笑著，他只掃一眼文件，就隨手合上了。
「哈哈，有印象，做得不錯。」
5、
他還記得。
我心底的憤怒消了些。
「周偉身為組長，無端把屬於我的項目、我的功勞，安在其他人頭上！」
「這損害了我的利益，希望你能處理……」
老闆手按在文件上，輕輕將文件推回我面前，再次打斷我。
「你又是孕晚期休假，又是產後恢復，你都多久沒上班了？」
「這麼久沒上班，對公司沒有一點點貢獻，但你還是照樣領著工資。」
「你說你這，是不是在損害公司的利益？是不是在增加公司的負擔？」
我愣住了。
被他這突然岔開話題弄得有些不解。
「……那是我的合法權益，勞動法規定……」
「吶吶吶，年輕人，老是動不動就把勞動法掛在嘴邊，這不對！」
「公司給了你平台，教會了你成長，你要學會感恩，要想著回報，而不是一味地索取……」
我連連後退，捂了下耳朵，冷靜了幾秒。
理了理思緒，思索了會，我的憤怒本能地燃起。
直覺告訴我，眼前這個看著笑嘻嘻的老闆，沒那麼簡單。
「你繞這麼大的圈子是什麼意思，你想說什麼？」
老闆看著我的眼睛，笑容依舊。
「我想說，這事我知道，我允許的……」
我不可遏制地兩步上前。
「你允許？你允許什麼！」
「這是侵害我的權益，搶奪我的功勞！」
老闆往後一躺，靠在椅背上。
「誒，還是覺悟不夠啊年輕人。」
「工資你已經拿了不屬於你的那份，那你就不能貪心了。」
「正好，項目上的獎金交還給工資，扯平了。」
我的呼吸陡然加速。
原來是這樣！
原來他媽的是這樣！
趙白晴就是個花瓶，她沒本事針對報復我。
但周偉和這狗老闆有！
而他們之所以針對我，是周偉和趙白晴有勾肩搭背的關係，是狗老闆看不慣我白領工資。
於是三個人蛇鼠一窩，在我的業績上動手腳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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