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秋草結婚的第二天一大早,我在火車站台上叫住了王平。
等我回來的時候,陸知遠找到我。
看著他那張臉,我都覺得隱隱作嘔。
他高興地告訴我,「靜也,秋草把這些家電家具還回來了,我們可以結婚了。」
我以為陸知遠重生回來,就不會娶我了,沒想到他還要娶我。
他貼過來,想要抱我的時候,我不動聲色地躲了過去。
我只覺得噁心。
陸知遠問我,「我們學校開的結婚證明已經下來了,你什麼時候去跟我領結婚證?」
「你不是說想和我早點領證。」
我閉口不談結婚的事,只告訴他,「知遠,我有個同事,她婆婆生病了,她打算把工作賣了給她婆婆治病,不知道你知不知道,有沒有人想買這個工作。」
想賣工作的人是我,我如果明說的話,一定會引起陸知遠的疑心。
「行,我問問。」
然後他又開口,「你不是說,想和我去縣裡買點結婚用的東西嗎?我明天有空,我陪你一起去。」
我敷衍他,「我們單位工作忙,請不下假。」
他道:「那你列個清單給我,我去縣裡買。」
我列了單子給他。
我請了假,尾隨著陸知遠進了城,果真就看到陸知遠挽著徐秋草的胳膊。
那徐秋草嗔怨道:「你結婚,還要我陪你來買東西,你拿我當什麼?」
「你就非要和徐靜也結婚?」
陸知遠勸她,「我貿然退婚,肯定會引起別人注意。」
「更何況,徐靜也是獨生女,她的家境,你是知道的。」
「她說她同事要賣供銷社的工作,你不是想去南方嗎?我給你買個供銷社的工作,你肯定就不想去南方了。」
徐秋草狐疑,「你對我這麼好?」
陸知遠嗯了一聲,徐秋草對著陸知遠的臉,就親了一口。
我只覺得他們兩個人噁心。
然後陸知遠繼續說了一些讓我遍體生寒的話。
「我們單位有調到教育局的機會,到時候我進了教育局,我就想辦法也把你調到縣裡的供銷社。」
「到時候我讓徐靜也在老家照顧我媽,咱們在縣城裡過自己的小日子。」
陸知遠繼續畫餅,「你要是不想在供銷社干,我就讓徐靜也娘家出錢,給你盤個小店,讓你做老闆娘。」
徐秋草問他,「那我那供銷社那工作呢?」
「找個人替你上班唄,到時候我當了教育局的領導,還不是我一句話的事。」
兩個人挽著胳膊,甜甜蜜蜜地逛起了百貨商場。
果不其然,沒幾天,陸知遠就告訴我,徐秋草要買這工作。
他怕我還要跟他鬧,還和我講,「我知道你不喜歡她,若你不想把工作賣給她,那就算了。」
「是我同事賣工作,我喜不喜歡徐秋草,又有什麼要緊。」
陸知遠驚喜道:「靜也,我就知道,你識大體。」
5
我狀若無意地問他,「那徐秋草家裡那麼寵許斌,有錢怎麼不給徐斌買啊,徐斌不是也沒工作。」
陸知遠敷衍道,「是王平出的錢。」
那工作也就能賣六百塊錢,但現在幾乎沒有人會賣工作。
有冤大頭不宰,還等什麼,我直接開價一千塊。
陸知遠面露難色,「這也太貴了,靜也,你勸勸你同事,別要價那麼高。」
「我同事說太便宜的話,還不如找人頂班了。」
「你要是不要的話,我聽同事說,還有別人想買。」
王平又不是冤大頭,本來就已經對徐秋草家有諸多不滿了,怎麼還會出這個錢。
以我對陸知遠的了解,這錢一定是他出的。
果然,我就隨口問了幾句,就知道陸知遠問自己的同事們都借了錢,甚至藉口還是,和我結婚需要錢。
一千塊到手後,我讓同事幫忙出面,把工作轉給了徐秋草。
賣工作的事被我媽知道了,我媽狠狠地把我罵了一頓,可當我說起陸知遠和徐秋草有首尾的時候,我媽該死地沉默了。
「小陸既然是這樣的人,那我們絕對不能把女兒嫁給他。」
這幾日我都沒去上班,為了防止陸知遠起疑,我都藉口生病了。
我同事告訴我,徐秋草已經開始嘔吐了,別人問她,她竟然還說,自己只是腸胃不好。
我見徐秋草偷偷進了衛生院,我進去之後,藉口是徐秋草的妹妹,問她得了什麼病。
醫生告訴我,她懷孕了。
結婚前一日,我藉口想問徐秋草新婚的注意事項。進了她家。
然後就從沙發縫裡,找到了陸知遠的襪子。
我的嗓門很大,「呀,知遠的襪子怎麼會在你家!」
「徐秋草,你仗著丈夫不在家,竟然做這種事!」
正是家家戶戶做飯的時候,很快就有人打開了窗戶。
還有人下樓準備買點醬油。
我繼續道:「這襪子是我給知遠親手做的,我絕對不會認錯。」
我一巴掌扇在徐秋草臉上,「我明天就跟知遠結婚了,你最好能給我合理的解釋。」
徐秋草本來就心虛,此時一雙眼睛亂轉,不知道說什麼好。
房門外也圍起了人。
陸知遠匆匆趕來,攥住了我的手腕。
我用另一隻手,也給了陸知遠一巴掌。
「好啊,陸知遠,你還向著她。」
我立刻眼淚湧上了眼眶。
周圍人都對他們兩個人指指點點。
陸知遠冷著一張臉,「這襪子,我上次洗了之後,就被風吹走了,應當是被秋草撿到了。」
「你能不能別一有點風吹草動,就隨便懷疑他人。」
徐秋草接著說,「靜也,你總不能一言不合就打人吧,對,這襪子是我撿的,我看質量很好,問了一圈沒有人認領,我就撿回來了。」
陸知遠面無表情:「靜也,給秋草道歉!」
「你知道名聲,對一個女人有多重要嗎?」
「靜也,你真的讓我很失望。」
圍觀的群眾正要散了,徐秋草突然嘔吐了一聲。
周圍人說,「秋草不會懷了吧。」
「她才結婚半個月,就懷了?」
「許是和王平婚前就那啥了。」
「可是王平不是婚前才回來的嗎?結完婚又走了。」
「這不才半個月?」
所有人都狐疑地看著徐秋草。
上一世,徐秋草沒工作,幾乎不怎麼出門,才被她躲了過去。
徐秋草解釋道:「其實,一個半月之前的晚上,王平偷偷回來過一次,我應當就是那天懷上的。」
正當眾人準備散了的時候,房屋外面傳來一個男聲。
「放他娘的屁,老子根本就沒回來過,徐秋草,老子花幾千塊娶了你,你給老子戴有顏色的帽子。」
既然我是重生回來的,雖然我和王平不熟悉,但我也不能放任一條人命不管。
上一世我聽說是什麼船底質量問題,船才漏水失事。
我懷著試一試的心情,在王平臨走前,在火車站站台上,告訴了王平這一切。
6
但我告訴他,我是做夢夢到的。
我原以為他不會信,但他最後還是信了。
畢竟,做海員的,最珍惜的就是自己的命。
昨天王平才偷偷回來,告訴我,船底確實有問題,如果出海了,他們一船人都不會有命回來。
他們這次沒出海,推遲了兩個月,要全公司檢修船隻。
徐秋草煞白著臉,「王平,你怎麼沒死…你怎麼回來了。」
王平一巴掌抽在徐秋草臉上,「你這賤婦,我花幾千塊娶你,你就背著我做這種事。不僅如此,你還咒我死了,我要退婚。」
陸知遠想拽開王平,但王平是海員,哪是他一個小學老師能拽得動的。
陸知遠叫我,「靜也,過來幫忙。」
我站在一旁,置若罔聞。
「陸知遠,你不如解釋解釋,你為何要問同事借錢,給徐秋草買工作。」
陸知遠一滯,「靜也,你怎麼知道。」
我媽站在我旁邊,「因為徐秋草,買的是靜也的工作。」
這句話,就像一滴水,落入了滾燙的油鍋。
周圍人都開始議論紛紛。
「靜也好好的工作,怎麼就賣了。」
「這可真是絕了,買未婚妻的工作,給自己相好的干。」
「我兒子還說,陸知遠借了他的錢,說要在婚禮上用,這可真是,怕不是給徐秋草花了,乖乖,我可得跟兒子說,快把這個錢要回來。」
陸知遠變了臉色,「靜也,你不是說,是你同事要賣工作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