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婚當晚,陳峰毫無徵兆地甩了我一記耳光。
那一巴掌打得我眼前發黑,整個人踉蹌著撞在牆上。
頭頂的水晶吊燈在視野里瘋狂旋轉,右耳嗡嗡作響,像有一萬隻蜜蜂在裡面亂撞。
半邊臉火辣辣地疼,腫脹的速度肉眼可見。
婆婆劉桂芳發出一聲驚呼,肥碩的身軀從真皮沙發上彈起,似乎想衝過來。
「給我坐下!」
一道冰冷的呵斥聲響起,來自坐在主位上的公公陳國棟。
他那隻布滿老年斑的手死死按住劉桂芳的肩膀,把她硬生生摁回沙發里。
「娶進門的媳婦,不打兩頓怎麼能服帖?這是咱老陳家祖傳的規矩!」
陳國棟的聲音不高,卻像淬了毒的鋼針,一字一句扎進我的耳膜。

規矩?
我捂著滾燙的臉頰,指尖不受控制地顫抖著。
視線慢慢聚焦,將眼前這一家子醜陋的嘴臉看得清清楚楚。
陳峰,我的新婚丈夫,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,嘴角掛著扭曲又得意的笑容,仿佛在欣賞一件剛被馴服的獵物。
陳國棟,我的公公,表情冷漠如冰,眼神里沒有半分憐憫,只有對權力的極度掌控欲。
劉桂芳,我的婆婆,在丈夫的威壓下,剛剛升起的那點不忍瞬間熄滅,她垂下腦袋,不敢再看我,成了沉默的幫凶。
這荒唐至極的一幕,就發生在洞房花燭夜。
起因不過是我給他倒茶水慢了幾秒鐘。
01
我心底對這個新家庭最後一絲溫情,對這段婚姻所有的幻想,在這一刻徹底破碎。
窒息感將我緊緊包裹,像是被人按進了冰水裡。
原來婚前那個對我百般呵護、溫柔體貼的男人,不過是一張精心偽裝的假面具。
原來他所有的殷勤討好,都是為了把我騙進這個名為家的囚籠。
陳峰見我低著頭不吭聲,以為我被這所謂的規矩嚇破了膽。
他臉上的獰笑愈發放大,再次高高揚起手掌,嘴裡不乾不淨地罵道。
「裝什麼死!今天老子就讓你知道誰才是這個家的主人!」
第二巴掌裹挾著惡風,朝我另一側臉頰呼嘯而來。
我沒有躲。
只是緩緩抬起了眼眸。
那雙偽裝了許久的溫順無害的眼睛裡,所有的柔軟都已褪盡,只剩下刺骨的寒意。
就在陳峰的巴掌即將落到我臉上的那一瞬間。
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鍵。
我動了。
身體的本能反應快過大腦的思考,肌肉記憶接管了一切動作。
我的左手閃電般抬起,精準無誤地扣住了他揮來的手腕。
五指發力,像一把鐵鉗,死死鎖住他的脈門穴位。
陳峰的動作驟然停滯。
「啊——!」
一聲殺豬般的慘叫劃破了客廳的寂靜。
他的手腕被我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反向擰住,劇烈的疼痛讓他整張臉瞬間扭曲變形,豆大的汗珠從額角滾落。
他拚命想要掙脫,但我的手紋絲不動。
「放……放開我!」
他疼得連聲音都在打顫。
我沒有搭理他。
在陳峰身體因劇痛失去平衡的剎那,我抬起右腿,膝蓋精準地、毫不留情地踹向他另一條腿的膝蓋窩。
「咔嚓。」
一聲清脆的骨骼錯位聲響。
「啊——!」
陳峰發出了比剛才悽厲十倍的慘叫,整個人再也支撐不住,雙膝一軟,噗通一聲,直挺挺地跪在了我腳邊的地板上。
整個客廳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。
陳國棟和劉桂芳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目瞪口呆,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鵝蛋。
他們臉上的表情,從掌控全局的冷漠,瞬間變成了難以置信的驚駭。
仿佛看到自家養的綿羊突然亮出獠牙,撕碎了惡狼的咽喉。
我維持著擒拿的姿勢,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跪在地上的陳峰。
很好。
既然你們喜歡用拳頭講道理。
那今天我就讓你們見識見識,誰的拳頭更硬。
02
「反了天了!你給我鬆手!」
陳國棟最先回過神來,他從沙發上猛地蹦起,乾瘦的身軀因為暴怒而劇烈顫抖,指著我的鼻子厲聲吼道。
我緩緩轉過頭,目光像冰冷的刀刃一樣刮過他的臉。
「鬆手?」
我笑了,嘴角扯出一個沒有溫度的弧度。
手上驟然加力。
「啊!疼死我了!爸!快救我!我的手要廢了!」
陳峰的哀嚎聲立刻飆升了八度,眼淚鼻涕糊了一臉,狼狽得像條喪家之犬。
他試圖用另一隻手來掰開我的手指,卻根本撼動不了半分。
在絕對的力量和技巧面前,他那點虛張聲勢的蠻力,簡直就是個笑話。
「蘇晴!」
陳國棟氣急敗壞地吼道。
「你這個毒婦!馬上放開我兒子!」
「爸,」
我平靜地開口,聲音不大,卻清晰地傳到在場每個人的耳朵里。
「這就是你們陳家的待客之道?動不動就揮拳頭?」
我的目光轉向那個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縮在沙發角落、嚇得不知所措的劉桂芳。
她接觸到我的眼神,渾身打了個哆嗦,嘴唇顫抖著,想說什麼卻吐不出一個字。
最後,我的視線重新落回跪在地上的陳峰臉上。
他疼得滿頭是汗,正用一種混合著恐懼和怨毒的眼神死死瞪著我。
「你剛才說的規矩,是什麼來著?」
我輕聲問道,語氣裡帶著幾分玩味。
「我……我操……」
陳峰還想嘴硬,髒話剛蹦出口。
我手腕猛地一翻,只聽「咔」的一聲脆響,他的腕骨被我直接卸了下來。
「啊——!」
這次的慘叫,已經不像人發出來的聲音了。
陳峰疼得渾身抽搐,整個人癱軟下去,要不是被我抓著,早就癱倒在地了。
「我說!我說!求你放過我!」
他徹底崩潰了,聲嘶力竭地求饒。
「我錯了!我真的錯了!」
客廳里只剩下他悽慘的哀求聲和粗重的喘息聲。
我鬆開了手。
陳峰像一灘爛泥一樣癱倒在地,抱著自己脫臼的手腕,蜷縮著身體不停地呻吟。
我站直身子,整理了一下略微凌亂的衣襟,仿佛剛才那個乾淨利落制服一個成年男人的人不是我。
然後,我走到餐桌旁,拉開一把椅子,穩穩坐了下來。
目光掃過呆若木雞的陳國棟和劉桂芳。
「從今天起,這個家的規矩,由我來定。」
我的聲音異常平靜,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。
「第一條,不許動手。」
「誰敢動手,誰就斷手。」
03
「你……」
陳國棟氣得嘴唇發紫,渾身都在發抖,他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我,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剝。
他猛地抄起茶几上的玻璃煙灰缸,高高舉過頭頂,作勢要朝我砸過來。
「老子今天就打死你這個不守婦道的賤貨!」
劉桂芳嚇得尖叫了一聲。
我坐在椅子上,紋絲不動。
只是眼神一冷,淡淡地看著他。
「爸,我勸你三思。」
「這東西要是真砸下來,事情的性質,可就完全不一樣了。」
我的聲音里沒有一絲恐懼,只有冰冷的警告。
陳國棟高舉著煙灰缸,手臂僵在半空中。
他看著我的眼睛,那裡面沒有慌張,沒有畏懼,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。
那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、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裡的眼神。
他忽然意識到,眼前這個女人,根本不是他想像中那個可以任意揉捏的軟柿子。
她是一頭披著羊皮的猛獸。
時間仿佛凝固了。
對峙了十幾秒後,陳國棟高舉的手臂,在輕微的顫抖中,一點一點地放了下來。
「砰」的一聲,沉重的煙灰缸被他重重地放在桌上。
他認輸了。
在這場氣勢的交鋒中,他輸得徹徹底底。
我看著他色厲內荏的模樣,心中一片冷笑。
這場戰爭,才剛剛拉開序幕。
那一整晚,我反鎖了臥室門,在冰冷的床上睜眼躺到天亮。
第二天清晨,房門被輕輕敲響。
「小晴,起來吃早飯了。」
是婆婆劉桂芳的聲音,語氣比昨晚緩和了許多,甚至帶上了幾分小心翼翼的討好。
我打開門,面無表情地走了出去。
客廳里,陳峰坐在餐桌旁,一條胳膊用白色繃帶吊在胸前,臉色慘白如紙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