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到我出來,他眼神里立刻充滿了怨恨和畏懼,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。
陳國棟黑著一張臉坐在主位上,仿佛全世界都欠他一千萬。
見我出來,他重重地咳了一聲,試圖重新樹立他一家之主的威嚴。
「蘇晴,過來。」
他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。
我徑直走到餐桌邊,沒有看他,自顧自地盛了一碗稀粥,準備坐下。
「站住!」
陳國棟猛地一拍桌子,碗里的粥都濺了出來。
「我讓你坐了嗎!」
04
他強硬地開口。
「昨晚的事,你必須給陳峰賠禮道歉!然後寫一份保證書,保證以後安分守己,孝敬公婆,伺候丈夫!」
安分守己?
我差點笑出聲來。
都什麼年代了,還捧著這種封建糟粕當寶貝。
我直接無視了他的咆哮,拉開椅子,慢條斯理地坐下,拿起湯匙喝了一口粥。
溫度剛剛好。
我的無視徹底點燃了陳峰的怒火。
他猛地站起來,用沒受傷的手指著我破口大罵。
「你個臭娘們,別不識好歹!我爸跟你說話你沒長耳朵嗎!」
我緩緩放下碗。
抬眼,看著他那張因為憤怒而扭曲的嘴臉。
然後,我從口袋裡掏出手機,輕輕按下了播放鍵。
一段清晰的錄音,立刻從手機揚聲器里傳了出來。
「……娶進門的媳婦,不打兩頓怎麼能服帖?這是咱老陳家祖傳的規矩!」
是陳國棟昨晚那句冰冷刺骨的原話。
我當時雖然被打得頭暈目眩,但殘存的理智讓我在第一時間按下了手機的錄音鍵。
錄音在寂靜的餐廳里迴蕩,格外清晰刺耳。
陳國棟的臉色瞬間從鐵青變成慘白。
他死死盯著我手裡的手機,眼神里寫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。
他做夢也沒想到,我竟然還留了這麼一手後招。
陳峰的罵聲也戛然而止,像被人掐住脖子的鵝。
我關掉錄音,把手機擱在桌上,平靜地看向陳國棟。
「爸,我昨晚已經諮詢過律師了。」
「家庭暴力,只有零次和無數次。」
「如果你們堅持用所謂的家規來教我規矩,那咱們也不必多費口舌,直接民政局見面。」
「順便,我會把這段錄音,還有我臉上的傷,以及陳峰胳膊上的繃帶,統統交給相關部門,再發到網上去。」
「讓街坊鄰居、公司同事、社會大眾,都來聽聽評評理。」
「看看陳家這新媳婦進門先打兩頓的規矩,到底有多威風。」
我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重錘,狠狠砸在陳國棟的心坎上。
他引以為傲的臉面,他最在乎的社會聲譽,在這一刻成了我手裡最鋒利的武器。
「你……你敢!」
陳國棟氣得渾身哆嗦,指著我的手都在打顫。
「你試試我敢不敢。」
我迎著他的目光,毫不退讓。
05
氣氛僵持到了極點。
「哎呀,這說的什麼話嘛!」
婆婆劉桂芳終於找到了插話的機會,她趕緊站起來,臉上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。
「都是自家人,小晴你別往心裡去,你爸就是脾氣急,說著玩的。」
她一邊說一邊拚命給陳國棟使眼色。
「快,老陳,你跟孩子說兩句軟話,這事就過去了。」
陳國棟一張老臉漲成了豬肝色。
讓他給一個兒媳婦低頭認錯,比要他的命還難受。
但他看著我手裡的手機,又不敢再發作。
我看著他們騎虎難下的窘態,心裡冷笑。
我也不想現在就把事情鬧大,我的目的遠不止離婚這麼簡單。
我借著劉桂芳遞過來的台階開口道。
「好吧,看在媽的面子上,只要以後沒人再動手,今天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。」
我頓了頓,拿起手機在他們面前晃了晃。
「不過,這段錄音我會一直留著。」
「要是再有下一次,新帳舊帳一起清算。」
說完,我不再看他們,端起碗繼續喝粥。
這一局,我贏了。
我知道從今天起,這個家裡沒人敢輕易對我動手了。
但我也明白,這只是暴風雨來臨前短暫的寧靜。
更猛烈的較量,還在後頭。
接下來的日子,家裡暫時恢復了表面的平靜。
陳峰再也不敢對我動粗,甚至看到我都會下意識地躲閃。
但和平只是假象,暗流在每個角落洶湧翻滾。
他們不敢再使用武力,就開始換另一種方式——冷暴力和生活上的刁難,企圖從精神上把我擊垮。
陳峰開始故意把穿了一周沒洗的、散發著惡臭的髒衣服和臭襪子扔在我床上,扔在我剛換好的乾淨被褥上。
那是一種無聲的挑釁和羞辱。
第一次,我忍了,默默把他的髒衣服扔進洗衣機。
第二次,他變本加厲,把一碗吃剩的方便麵湯直接潑在了我的枕頭上。
我看著那片油膩的污漬,胃裡一陣翻江倒海。
我沒有爭吵,也沒有發火。
我只是冷靜地當著他和劉桂芳的面,將我的枕頭、被子,連同整套價值五千多的真絲床品,一起打包扔進了樓下的垃圾桶。
然後我掏出手機,當場下單了一套全新的、更貴的床上用品,收貨地址填的家裡,付款方式選的貨到付款。
劉桂芳看著我眼都不眨地扔掉那麼貴的東西,心疼得臉都綠了。
「你這個敗家娘們!那床單洗洗還能用!你怎麼就給扔了!造孽啊!」
她指著我尖聲叫道。
我冷冷地看著她。
「媽,您覺得是我敗家,還是您兒子根本沒把我當人看?」
我把手機訂單頁面轉向陳峰。
「床單是你弄髒的,新的自然得你來買單。貨到付款,記得準備好錢。」
「你!」
陳峰氣得臉都漲紅了,卻一個字也反駁不出來。
劉桂芳想開口,也被我一句話堵了回去。
「如果你們不想讓我扔東西,那就管好自己的手,別碰我的私人物品。」
06
飯桌上的交鋒也隨即展開。
劉桂芳開始有意無意地忘記給我盛飯,或者炒菜的時候把所有的肉都撥到陳國棟和陳峰碗里,留給我的只有一盤清水煮青菜。
我也不跟他們爭。
他們不給我留菜,我就自己叫外賣。
而且專門點他們平時捨不得吃的日料、海鮮、頂級牛排。
當香氣四溢的外賣送到家門口,我一個人坐在餐桌另一頭慢條斯理地享用大餐時,他們三個人啃著青菜饅頭,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。
劉桂芳又開始心疼錢,在飯桌上陰陽怪氣地數落我。
「真是大小姐的做派,結了婚還這麼不會過日子,遲早把家底敗光。」
我放下筷子,用餐巾擦了擦嘴,微笑著反問她。
「媽,是我敗家,還是你們壓根沒把我當自家人?」
「如果你們做的飯菜里有我那一份,我用得著點外賣嗎?」
「我花的是我自己的婚前存款。如果你們覺得不對,可以,以後咱們AA制。或者讓陳峰盡丈夫的責任,每月把工資卡交給我保管。」
這話一出,陳國棟父子和劉桂芳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貓,渾身炸毛。
他們氣得直哆嗦,卻找不到任何理由發作。
因為我說的句句在理。
在一次又一次的交鋒中,他們發現任何小動作和小伎倆對我根本沒用。
我不會內耗,不會委屈自己,更不會為了他們所謂的家庭和睦而忍氣吞聲。
我用他們的錢買我的舒心,氣得他們半死。
在這種壓抑又詭異的氛圍中,我沒有坐以待斃。
我聯繫了一個人。
她叫周姨,是我母親生前最親密的同事和摯友。
母親去世前曾偷偷塞給我一個電話號碼,告訴我如果遇到解決不了的麻煩就去找周姨。
電話接通的那一刻,聽到周姨熟悉又溫暖的聲音,我的眼淚差點奪眶而出。
我把自己的遭遇簡單說了一遍。
周姨聽完後沉默了許久,然後只說了一句話。
「小晴,別怕,你想做什麼大膽去做,周姨永遠站在你身後。」
我請她幫我調查陳家的底細,特別是陳國棟的發家史。
他一個沒什麼文化的普通工人,是怎麼在短短十幾年裡積累起數百萬家產的?
這裡面一定有貓膩。
沒過幾天,周姨就傳來了初步的消息。
陳國棟的發家史確實疑點重重。
他似乎是在得到了第一筆來路不明的巨款後才開始做生意,然後像滾雪球一樣越做越大。
而那筆錢的來源非常可疑。
掛了電話,我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,心中一個更深的計劃正在慢慢成形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