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神複雜，有關切也有擔憂。
「都……都聽見了？」
林曉曉聲音沙啞。
陳銘點了點頭。
「你……做得對。」
他沉默了幾秒才低聲說。
雖然只是簡單幾個字，卻像一股暖流注入林曉曉冰冷的心田。
她鼻子一酸差點又哭出來。
但這次她忍住了。
不能總是哭。
她必須堅強起來。
「我媽說讓我等著。」
林曉曉憂心忡忡地說。
「不知道她會搞什麼么蛾子。」
陳銘皺了皺眉。
「兵來將擋水來土掩。」
「這次，我站在你這邊。」
他的語氣很堅定。
林曉曉看著他，第一次覺得這個看似沉默寡言的男人其實是她最堅實的依靠。
她之前怎麼就忽略了他這麼久？
「謝謝。」
她輕聲說。
陳銘搖了搖頭沒再說什麼，只是攬住她的肩膀輕輕拍了拍。
這一刻無聲勝有聲。
21
接下來的半天風平浪靜。
林浩的電話沒再打來，母親的「等著」也似乎只是威脅。
但林曉曉心裡清楚，這可能是暴風雨前的寧靜。
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，開始整理思緒。
她打開電腦建了一個簡單的表格。
把她這幾年的收入、給哥哥的轉帳、以及她能想起來的大額家庭開支都粗略列了出來。
越列她的心越涼。
數字不會騙人。
她給哥哥的錢遠遠超出了她的想像。
而她和陳銘的小家幾乎沒有任何積蓄，更別提什麼未來規劃了。
她真的錯得離譜。
傍晚時分門鈴突然響了。
林曉曉和陳銘對視一眼，心裡都咯噔一下。
該來的還是來了。
陳銘走過去透過貓眼看了一眼，臉色微變。
他回頭對林曉曉無聲地做了個口型：「你媽，還有你哥。」
林曉曉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。
他們竟然找上門來了！
「開門嗎？」
陳銘用眼神詢問。
林曉曉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。
躲是躲不掉的。
既然要面對那就今天說清楚。
22
陳銘打開了門。
門外果然站著周桂芳和林浩。
周桂芳臉色鐵青，眼睛紅腫像是哭過。
林浩則一臉不耐煩，眼神兇狠地瞪著開門的陳銘，然後越過他直接看向屋內的林曉曉。
「可以啊林曉曉，長能耐了？電話里敢跟我媽吼了？」
林浩陰陽怪氣地說著，不等邀請就直接擠了進來。
周桂芳也跟著進來，目光像刀子一樣掃過林曉曉，然後落在陳銘身上。
「媽，哥，你們怎麼來了？」
林曉曉儘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。
「怎麼？我們不能來？」
周桂芳尖聲說，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開始拍著大腿哭訴。
「我真是白養你了啊！現在連門都不讓老娘進了？」
「看你住的這好房子穿的這好衣裳，就不管你哥的死活了？」
「你哥結不成婚，我們老林家斷了後，你就高興了？」
林曉曉看著母親撒潑的樣子，心裡一陣悲涼。
這就是她的親媽。
在她心裡，兒子的婚事比女兒的幸福重要一萬倍。
「媽，您別這樣。」
陳銘皺著眉開口。
「有什麼話好好說。」
「好好說？我跟你們有什麼好說的！」
周桂芳猛地指向陳銘。
「肯定是你！就是你挑撥離間！不讓曉曉幫襯娘家！」
「我早就看你不是個好東西！」
23
陳銘的臉色沉了下來，但還沒等他說話林曉曉先開口了。
「媽！您別什麼事都往陳銘身上賴！」
她走到陳銘身邊和他站在一起。
「我說了不給錢是我的決定。」
「我們沒錢了。」
「沒錢？」
林浩嗤笑一聲，上下打量著他們裝修不錯的客廳。
「騙鬼呢？你們倆工作都挺好會沒錢？」
「林曉曉，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！」
「今天這十五萬你拿也得拿不拿也得拿！」
他的語氣充滿了威脅。
「哥，我真的沒有。」
林曉曉看著哥哥那張因為憤怒而扭曲的臉，感到無比陌生。
「我的錢大部分都給你了。剩下的要過日子。」
「你放屁！」
林浩猛地站起來指著林曉曉的鼻子罵。
「你那點錢夠幹什麼？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肯定藏了私房錢！」
「就是！」
周桂芳在一旁幫腔。
「曉曉，你別那麼自私！你就這麼一個哥哥你不幫他誰幫他？」
「趕緊把錢拿出來別逼我動手！」
林浩說著竟真的上前一步，似乎想拉扯林曉曉。
陳銘立刻擋在了林曉曉面前，眼神冷冽地看著林浩。
「你想幹什麼？」
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不容侵犯的氣勢。
林浩被他的氣勢懾了一下，動作頓住，但嘴上依舊不饒人。
「我教訓我妹妹關你什麼事！滾開！」
「她是我老婆。」
陳銘一字一頓地說。
「在這個家裡誰也別想動她。」
24
氣氛瞬間劍拔弩張。
周桂芳見狀眼珠一轉，突然換了一副嘴臉又開始哭天搶地。
「哎呀沒法活了啊！女婿要打大舅子了啊！」
「大夥都來看看啊！這家人欺負我們孤兒寡母啊！」
她的聲音又尖又響，恐怕整棟樓都能聽見。
林曉曉看著這場鬧劇，只覺得無比疲憊和噁心。
這就是她一直拚命維護的「一家人」。
「夠了！」
她猛地大喊一聲。
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看向她。
林曉曉走到茶几旁拿起自己的手機，手指飛快地操作著。
然後她把手機螢幕轉向周桂芳和林浩。
上面是她剛剛整理的那觸目驚心的轉帳記錄匯總。
「媽，哥，你們看清楚了。」
「這是我這幾年給哥轉的錢。」
「每個月兩萬幾乎沒斷過。」
「我的工資卡現在只剩下幾百塊。」
「你們要我拿什麼給這十五萬？」
「去偷？去搶？還是去賣血？」
她的聲音顫抖卻帶著一種豁出去的決絕。
周桂芳和林浩湊過去看螢幕上的數字，臉色都變了幾變。
林浩眼神閃爍有些心虛地別開臉。
周桂芳則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一時語塞。
顯然這個具體的數字也超出了他們的預料。
他們只知道林曉曉在給錢，卻從沒仔細算過這竟是一筆如此巨大的數目。
25
客廳里陷入一種詭異的沉默。
只有周桂芳偶爾發出的抽泣聲。
過了好一會兒周桂芳才像是找到了新的攻擊點，指著陳銘說：
「那……那他的錢呢？你們是兩口子他的錢不就是你的錢？」
「媽！」
林曉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「陳銘的錢是我們這個家的錢！要生活要應付各種事情！」
「難道要他把所有錢都拿出來填給我哥，然後我們一起去喝西北風嗎？」
「你們……你們簡直不講道理！」
林曉曉氣得渾身發抖。
她第一次用如此重的話來形容自己的母親和哥哥。
周桂芳被罵得愣住了，隨即惱羞成怒。
「好！好！林曉曉你真是反了天了！」
「你敢罵我？」
「我今天就把話撂這兒！這十五萬你要是敢不給……」
她惡狠狠地盯著林曉曉，又瞪了陳銘一眼。
「我就天天來你們家門口鬧！我讓你們不得安寧！」
「我看你們這日子還怎麼過！」
說完她拉起還在愣神的林浩。
「浩子，我們走！我看她能硬氣到什麼時候！」
母子二人像打了敗仗又心有不甘的士兵，氣勢洶洶地摔門而去。
巨大的關門聲在房間裡迴蕩。
26
林曉曉像是被抽空了力氣，癱坐在沙發上，眼淚無聲地流了下來。
不是傷心，是委屈是憤怒是解脫也是後怕。
陳銘走過來坐在她身邊，輕輕摟住她。
「哭吧，哭出來會好受點。」
林曉曉靠在他懷裡終於放聲大哭。
把這些年的委屈壓抑不甘全都哭了出來。
她知道今天只是開始。
以她對母親的了解，周桂芳絕不會就這麼罷休。
真正的風暴恐怕還在後面。
但奇怪的是哭過之後她心裡反而輕鬆了許多。
仿佛卸下了一個沉重的包袱。
她抬起頭看著陳銘。
「陳銘，對不起。」
「以前是我太糊塗了。」
陳銘替她擦掉眼淚搖了搖頭。
「都過去了。」
「以後我們好好過我們自己的日子。」
林曉曉用力地點了點頭。
27
就在這時她的手機螢幕亮了一下。
是一條新簡訊提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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