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晴判了三年,緩刑五年。
李翠蓮判了四年,因為她是主謀。
張阿強判了三年六個月。
張阿強媳婦因參與程度較輕,被判了緩刑。
這個結果,說實話,比我預想的輕。
但檢察官說,主要是考慮到犯罪預備、未實際造成危害後果等因素。
我沒上訴。
我只想快點結束這場噩夢。
離婚手續辦得很快。
因為方晴有刑事案底,加上我掌握的所有證據,財產分割幾乎是一邊倒。
房子歸我,車子歸我,存款按照婚前婚後比例分割,婚後我的收入部分,因為方晴有重大過錯,法院判決她只能分得極少的一部分。
最讓我解氣的是,那二百五十萬的"補貼款",在老孫的幫助下,以"贈與行為系受欺詐影響"為由,追回了一百八十萬。
李翠蓮氣得在看守所里直跳腳,據說差點沒犯心臟病。
這回是真心臟病。
處理完所有事情,已經是來年三月。
我站在那套房子裡,環顧四周。
客廳、臥室、書房……每一個角落都留有他們的痕跡。
我請了搬家公司,把所有家具全換了。
沙發、床、餐桌、窗簾……一件不留。
我要把過去十二年的所有記憶,連同那些人的氣息,一起清掃出我的生活。
裝修師傅問我:
"陳總,您這房子挺新的,咋全換?"
我笑了笑:
"舊的不去,新的不來。"
日子一天天過去。
我依然每天去公司上班,依然在實驗室里熬夜攻關項目,依然是同事眼中那個拚命三郎。
只是,我學會了一件事——
愛自己。
以前我以為,對家人好就是愛,付出就是愛,犧牲就是愛。
現在我才明白,沒有底線的付出,換來的不是感恩,而是貪婪。
我開始健身,每周三次雷打不動。
我開始旅行,趁年假去了日本、紐西蘭、冰島。
我開始學習投資理財,不再把所有錢都交給別人打理。
我還養了一隻貓,取名叫"阿福"。
有時候加班回來晚了,推開門,阿福就蹲在玄關等我,"喵"一聲,然後蹭蹭我的腿。
那一刻,我突然覺得,一個人的日子,也可以很溫暖。
年底的時候,老周請我吃飯。
席間,他突然神秘兮兮地說:
"兄弟,我給你介紹個人認識。"
我一愣:
"啥人?"
"我媳婦的閨蜜,叫林曉棠。"
老周嘿嘿一笑:
"三十二歲,醫院的主治醫生,從沒結過婚,長得那叫一個漂亮。最關鍵的是,人家父母都是退休教師,家風特別正,跟你前丈母娘那種妖魔鬼怪完全不一樣。"
我苦笑:
"老周,我這剛離婚不到一年,還沒緩過來呢。"
"正因為這樣才要動起來啊!"
老周拍著我的肩膀:
"兄弟,你不能因為遇到過渣女,就把自己封閉起來。好女人還是有的,你得給自己一個機會。"
我沉默了一會兒,點了點頭:
"行,見見吧。"
第一次見林曉棠,是在一家安靜的咖啡館。
她穿著一件米白色的毛衣,頭髮隨意地披在肩上,素麵朝天,卻有一種讓人舒服的清爽感。
"你好,我是林曉棠。"
她笑著朝我伸出手。
"陳默。"
我跟她握了握手,坐下。
氣氛有些尷尬,畢竟是相親,誰都不知道該說啥。
還是她先開口:
"周大哥跟我說了你的事,挺不容易的。"
我愣了一下,沒想到她這麼直接。
"呃……他說了多少?"
"大概吧。"
林曉棠端起咖啡杯,輕輕抿了一口:
"我覺得你挺厲害的,換成別人,遇到那種事,可能早崩潰了。"
我苦笑:
"沒辦法,總得活下去。"
"是啊。"
她點點頭:
"不過,我想說,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。每個人都會遇到爛人,重要的是別讓爛人毀了自己的人生。"
我瞅著她,這姑娘說話雖然直,但一點也不讓人反感。
"你呢?"
我問:
"三十二了,咋還沒結婚?"
"工作忙唄。"
她聳聳肩:
"當醫生的,天天跟病人打交道,沒時間談戀愛。再說了,我這人眼光高,不合適的寧缺毋濫。"
"眼光高是好事。"
我笑了:
"總比飢不擇食強。"
她也笑了,露出兩顆小虎牙:
"所以我到現在還單著呢。"
那天,我們聊了很久。
從工作聊到生活,從愛好聊到三觀。
我發現,她跟方晴完全不一樣。
方晴那種溫柔,是表面的、討好的、帶著目的的。
而林曉棠的溫柔,是骨子裡的、真誠的、不帶任何雜質的。
臨走時,我主動要了她的微信。
"下周末有空嗎?"
我問。
她歪著頭想了想:
"周六值班,周日應該可以。"
"那周日,我請你吃飯?"
"好啊。"
她笑著答應了。
我們就這樣開始了交往。
不像年輕時那樣轟轟烈烈,而是細水長流,潤物無聲。
她會在我加班時給我送夜宵,我會在她手術成功後送她一束鮮花。
她會陪我去看貓咖,我會陪她去參加醫學學術會議。
半年後的一個周末,我帶她去見了我爸媽。
我爸媽上一次見我,還是離婚後不久。那時候他們雖然嘴上不說,但眼神里的擔憂我都看得見。
這次,看到林曉棠,我媽臉上的笑就沒停過。
"曉棠啊,來來來,嘗嘗阿姨包的餃子,你們年輕人平時工作忙,難得吃頓家常飯。"
"謝謝阿姨,好吃,真的好吃。"
林曉棠一邊吃一邊夸,絲毫沒有大城市大醫院主治醫生的架子。
吃完飯,我媽拉著林曉棠嘮嗑,我爸把我拽到陽台上,遞給我一根煙。
"這姑娘不錯。"
我爸吐了個煙圈:
"比上一個強一百倍。"
"嗯。"
我點點頭。
"陳默啊。"
我爸拍了拍我的肩膀:
"爸當年沒攔住你,讓你吃了大虧。這回,你自己看準了再決定。爸不干涉你,但爸相信你的眼光。"
"知道了,爸。"
我深吸一口煙,把煙霧吐進夜色里。
是啊,吃過虧,才知道啥是好的。
一年後。

我跟林曉棠領了證,辦了一場簡單而溫馨的婚禮。
沒有豪華的場地,沒有鋪張的排場,只請了雙方的至親好友,在一家小而精緻的餐廳里,吃了頓飯。
婚禮上,林曉棠穿著一襲白紗,朝我走來。
那一刻,我突然想起多年前,方晴也是這樣走向我的。
但感覺完全不一樣。
那時候,我滿心歡喜,卻不知道前方是深淵。
現在,我依然滿心歡喜,但這歡喜里多了一份踏實和篤定。
"陳默,從今往後,我們就是一家人了。"
林曉棠握著我的手,眼裡有淚光。
"嗯。"
我點點頭,用力回握她的手:
"一輩子。"
婚後第二年,林曉棠懷孕了。
我陪她做產檢、買孕婦裝、布置嬰兒房,忙得不亦樂乎。
有一天晚上,她挺著大肚子躺在沙發上,突然問我:
"陳默,你有沒有想過,如果當年你沒發現那碗湯有問題,會怎樣?"
我愣了一下,把遙控器放下:
"大概……我就沒了吧。"
"然後呢?"
她轉過頭瞅著我。
"然後?"
我想了想:
"然後就沒有然後了。不會有現在的我,不會有咱們的相遇,不會有這個家,更不會有咱們肚子裡這個小傢伙。"
"所以啊。"
林曉棠摸了摸肚子,笑了:
"老天還是眷顧你的。那碗湯,是結束,也是開始。"
我沉默了片刻,點點頭。
是啊,塞翁失馬,焉知非福。
如果沒有那場災難,我可能還在那段吸血鬼般的婚姻里苦苦掙扎,直到被榨乾最後一滴血。
而現在,我有了真正愛我的人,有了即將出生的孩子,有了值得期待的未來。
"曉棠。"
我湊過去,輕輕抱住她: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