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哥,我求求你了,就借我16.8萬,媽的醫藥費我想辦法,這是救小月的命啊!」
我跪在冰冷的地板上,聲音已經嘶啞得不成樣子。
趙鵬坐在真皮沙發上,面無表情地看著我:
「李強,不是哥不幫忙,實在是手頭沒有餘錢。你也清楚,我剛換了大房子,壓力不小。」
「可你上個月剛給嫂子的弟弟打了62萬!」
我掏出手機,顫抖著舉到他面前:
「我親眼看到的,就在你微信轉帳記錄里!」
趙鵬的臉色微微變了變:
「那是早就說好的合夥資金,跟你這事兒性質不同。再說了,小月這病就算花錢治了,能不能好還兩說,你又何必砸鍋賣鐵?」
「她才二十七歲!她是你親弟媳!」
我的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掉。
「李強,你少在這兒搞道德綁架那一套。」
趙鵬不耐煩地擺了擺手:
「我的錢愛給誰給誰,還輪不到你指手畫腳。」

01
我叫李強,今年二十九,在市區一家快遞分揀中心當調度主管,每個月到手五千八。
我老婆叫小月,在社區便利店上班,一個月三千五的底薪加提成。
我倆是大學時候認識的,畢業後一起留在這座城市打拚。
四年前扯了證,婚禮辦得簡簡單單,在街邊找了個小飯館,請親朋好友熱鬧了一下。
我們租住在城郊的一套老舊兩居室里,月租兩千二。
房子雖然破舊,但被我們收拾得乾乾淨淨,角角落落都透著溫馨。
日子不富裕,但過得有滋有味。
每天下班回家,小月都會把飯菜熱好等我。
周末我們手牽手去早市淘便宜菜,一起窩在家裡煲劇,一起憧憬未來。
我們盤算著再熬個三年,攢夠首付買套屬於自己的小窩,然後生個孩子。
可四個月前,這一切美好的幻想全碎了。
那天傍晚,小月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家,臉色差得嚇人。
「老公,我今天又燒起來了。」
她靠在我懷裡,聲音虛弱:
「這都是這個月第五回了。」
「明天我跟領導請個假,帶你去大醫院瞧瞧。」
我心裡咯噔一下,隱隱感覺不妙。
第二天一早,我帶著小月去了市人民醫院。
醫生讓她做了一堆檢查——抽血化驗、骨髓穿刺、基因檢測,折騰了整整一上午。
七天後,檢查結果出來了。
血液科主任拿著厚厚的報告單,表情凝重地對我們說:
「病人確診為急性髓系白血病,目前已發展到中晚期,必須立即住院接受系統治療。」
那一瞬間,我感覺整個世界都塌了。
「醫生,這病還有救嗎?」
我的嗓子像被人掐住了一樣。
「如果能及時進行化療並配合骨髓移植,存活率大概在百分之五十五到六十之間。」
醫生頓了頓:
「不過治療開銷比較大,化療加移植手術,保守估計需要五十五萬左右。」
五十五萬。
這個數字像一塊巨石,狠狠砸在我心口。
我和小月的全部家當加起來不到七萬塊,是我們這四年省吃儉用、一分一厘攢下的血汗錢,本來是要拿來付房子首付的。
我爸媽都是土裡刨食的莊稼人,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,兜里沒幾個子兒。
小月從小沒了父母,是外婆一手帶大的,外婆前兩年也走了,她在這世上幾乎沒什麼依靠。
「先辦住院吧。」
我緊緊握著小月冰涼的手:
「錢的事兒交給我,我來想辦法。」
小月的淚水撲簌簌往下掉:
「老公,要不咱們別治了吧。這病太費錢了,咱治不起。」
「瞎說什麼!」
我把她摟進懷裡,聲音發顫:
「就是砸鍋賣鐵,我也要把你治好。」
02
小月住進了血液病房,第一時間開始了化療。
化療藥貴得嚇人,一針就要三千五。
小月每天要打好幾針,外加各種檢查和口服藥。
一天下來,最少要燒掉六千塊。
我白天照常上班,晚上就住在醫院陪護。
眼睜睜看著小月被化療的副作用折磨得死去活來,不停地嘔吐,頭髮成把成把地往下掉,我的心像被鈍刀子一刀刀剜著。
二十天不到,我們那七萬塊積蓄就見了底。
我開始到處借錢。
先是厚著臉皮找公司同事,這個借三千,那個借五千,零零碎碎湊了兩萬五。
又挨個聯繫大學同學,能開口的全開了口,又東拼西湊了三萬五。
我把我們唯一的代步工具——一輛跑了六年的二手大眾polo賣了,換回來兩萬三。
可這些錢在巨額的醫療費面前,簡直就是九牛一毛。
第一階段的化療結束後,主治醫生說效果還不錯,但必須儘快安排骨髓移植,不然極易復發。
配型奇蹟般地成功了。
可手術費外加後續康復治療,至少還需要三十五萬。
我手裡的錢,還差整整十六萬八。
我想到了我哥——趙鵬。
趙鵬比我大六歲,初中畢業就沒再念書,跟人學做裝修建材生意。
這些年買賣越做越大,在市中心買了套一百七十平的大平層,開著一輛寶馬X5,日子過得風生水起。
照理說,借我十幾萬,對他來講應該不是什麼難事。
何況我們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,從小一塊兒長大。
小時候家裡窮得叮噹響,好吃的好用的都緊著他先挑,我從來沒吭過一聲。
我撥通了趙鵬的電話。
「哥,你在哪兒?我想當面跟你聊聊。」
「在辦公室。啥事?」
趙鵬的語氣有些漫不經心。
「小月查出白血病了,我想找你周轉點錢。」
我直截了當地說了。
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一會兒。
「這樣啊……那你過來吧,見面再說。」
我打車趕到了趙鵬的公司。
那是一棟六層的商務樓,他把整個四樓都租下來當辦公區。
推開他辦公室的門,裡面裝修得富麗堂皇。
真皮沙發,紅木大班台,牆上掛著幾幅名人字畫。
「坐。」
趙鵬朝沙發揚了揚下巴。
我在沙發邊緣坐下,直奔主題:
「哥,小月需要做骨髓移植,現在還差16.8萬。我能借的人都借遍了,實在是山窮水盡了,想找你幫幫忙。」
趙鵬擰著眉頭:
「這個嘛……強子,不是哥不仗義,是我最近資金周轉確實有點緊。」
「哥,我曉得你生意做得大,手頭流動資金肯定不少。」
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一些:
「可這是保命的錢,我真的是沒招了。以後等我手頭寬裕了,連本帶利一分不少還你。」
「強子,你聽哥說。」
趙鵬點了根煙,深吸一口:
「你嫂子最近相中了一輛新款奔馳GLC,要價四十八萬。我剛交完定金,手上真是抽不出這麼大一筆了。」
「那能借我多少算多少?」
我追問道:
「六萬也行,四萬也中。」
「這樣吧,我先勻你兩萬五,剩下的你再另想想門路。」
趙鵬把煙灰彈進煙灰缸。
「兩萬五?」
我整個人愣住了:
「哥,我還差16.8萬,兩萬五連個零頭都不夠啊!」
「強子,哥確實只能拿出這麼多了。」
趙鵬說:
「要不你再找找其他親戚朋友,大伙兒一起湊湊?」
我死死盯著他,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心口。
四十八萬買車眼都不眨,卻只肯借兩萬五救命。
「哥,我知道你帳上有錢。」
我壓著火氣說:
「上個月你不是剛給嫂子弟弟劉濤轉了62萬嗎?」
趙鵬的臉色刷地變了:
「你怎麼知道的?」
「前陣子在你家吃飯,不小心瞥見你們聊天記錄了。」
我說:
「你說是投他那個什麼電商創業項目。」
「那是投資,跟借錢是兩碼事。」
趙鵬說:
「投資是有收益的,我砸進去62萬,將來能翻個三四倍回來。」
「可那也是62萬啊!」
我的嗓門不自覺地拔高了:
「你能投給劉濤62萬,怎麼就捨不得借我16.8萬救我媳婦一條命?」
「李強,你別擱這兒給我扣帽子。」
趙鵬的臉拉了下來:
「我的錢我想咋花就咋花,還用得著向你彙報?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