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不是要你彙報，我是求你！」
我霍地站起來：
「哥，小月才二十七歲，她還年輕，她的病有希望治好。只要有錢，她就能活下來。我跪下來求你了！」
03
「強子，哥也不是鐵石心腸。」
趙鵬嘆了口氣：
「但你也得現實點。白血病這種東西，就算眼下治好了，以後照樣容易反覆。你琢磨過沒有，哪怕你現在砸五十多萬把她救回來，萬一過兩年又犯了怎麼辦？你還有錢繼續治嗎？」
「那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去死啊！」
我的眼淚奪眶而出：
「哥，她是你弟媳婦，是咱們趙家的人！」
「我知道她是我弟媳。」
趙鵬說：
「可我也得顧著我自己這一大家子。我還有老婆孩子要養活，不可能把錢全貼補給你。」
話音剛落，他老婆孫麗推門走了進來。
孫麗今年三十四，家庭主婦，整天就是搓麻將、逛商場、做美容。
她一身名牌，手腕上的卡地亞手錶閃閃發光，手裡拎著的包一看就價值不菲。
「呦，小叔子來了？」
孫麗笑盈盈地說：
「聽說弟妹病得挺厲害？」
「嫂子，我來找哥借點錢應急。」
我說。
「借錢？」
孫麗挨著趙鵬坐下，翹起二郎腿：
「借多少？」
「16.8萬。」
「哎喲喂，這可不是小數目。」
孫麗掩嘴笑了笑：
「強子，不是嫂子說你，你一個月才掙五千多，你媳婦一個月才掙三千多，你倆加一塊兒一年才十來萬。這白血病治下來得花多少？五十萬？八十萬？你扛得住嗎？」
「嫂子，我會想盡一切辦法的。」
我說：
「只要能救回小月，讓我幹啥都行。」
「你這就是一根筋。」
孫麗說：
「白血病的治癒率才多高？就算僥倖治好了，後半輩子也得常年吃藥複查，又是一大筆錢。你想過沒有，你把這輩子全搭進去，划得來嗎？」
「她是我老婆！」
我瞪著眼睛說：
「我不可能眼睜睜看她死！」
「強子，嫂子也是替你著想。」
孫麗說：
「你還年輕，就算……就算小月真的扛不過去，你將來還能再找。可你要是現在把所有家底都賠進去，最後人財兩空，你後半輩子咋過？」
我聽著她的話，氣得渾身發抖。
「嫂子，小月是一個活生生的人，是一條命！不是什麼玩意兒，說不要就不要的！」
「哎呀，你這孩子咋說話的？」
孫麗臉色一沉：
「我好心好意勸你幾句，你還衝我甩臉子？」
「算了算了，都消停點。」
趙鵬打圓場：
「強子，哥先借你兩萬五，你拿回去救救急。剩下的窟窿，你自個兒再琢磨琢磨。」
「哥！」
我直接跪了下去：
「我求你了，就借我16.8萬。我給你立字據，寫利息，你說多高我都認。只要能保住小月的命，你讓我幹啥都成！」
「李強，你給我起來！」
趙鵬把我硬拽起來：
「你這是鬧哪樣？哥不是不幫襯你，是真的勻不出這麼大一筆。」
「你上個月剛給劉濤打了62萬！」
我吼道：
「你跟我說勻不出16.8萬？」
「那是投資！」
趙鵬也火了：
「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，投資跟借錢能一樣嗎？」
「有啥不一樣？都是真金白銀！」
我吼道：
「劉濤是你什麼人？他不過就是你老婆的弟弟！我是你親弟弟！我們是一個媽生的！」
「就算是一個媽生的，我的錢也輪不到你來指揮！」
趙鵬冷著臉說：
「李強，你今天要是開口借兩三萬，哥二話不說就給你了。但16.8萬，哥真是拿不出來。」
「你是拿不出來，還是壓根不想拿？」
我死死盯著他。
「隨你怎麼想。」
趙鵬轉身坐回辦公椅上：
「兩萬五，要就拿走，不要拉倒。」
我看著他，心像掉進了冰窖。
這就是我哥。
一奶同胞的親哥哥。
「行。」
我擦了把臉上的淚：
「兩萬五我收下了。但趙鵬，你給我記住你今天說的每一句話。」
趙鵬給我轉了兩萬五，我攥著手機走出了他的辦公室。
走到樓下，我聽見身後傳來孫麗的聲音。
回頭一瞧，她正站在四樓的窗戶邊，打著電話。
「媽，你放一百個心，我沒答應借給他……什麼親戚不親戚的，那16.8萬可不是小錢……我心裡有數……你兒子的創業項目才是正經事，那可是下金蛋的買賣……對，等劉濤的項目賺了錢，咱家就更上一層樓了……」
我攥緊拳頭，轉身離開。
04
兩萬五拿回去，給小月交了醫藥費，可距離手術費還差十四萬三。
我繼續四處借錢。
能想到的人我全找了一遍，但大家日子都緊巴巴的，能借三五千的已經算夠意思了。
又熬了一個月，我東拼西湊了四萬五，可還是差著將近十萬的大窟窿。
這期間，小月的病情一直在惡化。
主治醫生三番五次催我儘快籌錢動手術，說再耽擱下去，就算上了手術台也未必來得及了。
我每天眼睜睜看著小月被病痛折磨得面黃肌瘦，頭髮掉得只剩稀稀拉拉幾根，心像被人用銹刀子一下下割著。
我又去找了趙鵬。
這回我把爸媽也帶上了。
我爸今年六十八，在地里刨了一輩子莊稼，背都彎成了蝦米。
我媽六十五，身子骨也不利索了。
他們聽說小月病重，連夜從老家趕了過來。
得知我借不到錢，他們說要跟我一塊兒去求趙鵬。
我們到趙鵬家的時候，他正在吃晚飯。
滿滿一桌子菜，雞鴨魚肉、山珍海味，比過年還豐盛。
「爸媽，你們咋來了？」
趙鵬有些意外。
「鵬兒。」
我爸撲通一聲就跪下了：
「你救救你弟媳吧。」
「爸，您這是幹啥！」
趙鵬趕忙去攙扶：
「快起來，有話好好說。」
「鵬兒，打小到大，好吃的好用的都緊著你。」
我爸老淚縱橫：
「你弟弟從來沒跟你爭過一星半點兒。如今他媳婦命懸一線，你就幫襯幫襯他吧。」
「爸，不是我不幫。」
趙鵬說：
「是我真的拿不出那麼大一筆。」
「可你上個月給劉濤打了62萬！」
我爸說：
「那小子跟你啥關係？強子可是你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啊！」
「爸，那是投資，性質不一樣。」
趙鵬說。
「咋就不一樣？」
我爸說：
「都是錢！你給外人能給62萬，給你親弟弟咋就拿不出16.8萬？」
「爸，您別這麼說。」
孫麗在旁邊插嘴了：
「劉濤也是我弟弟，怎麼能算外人？」
「他跟你姓孫，不跟我們姓趙！」
我爸說：
「小月是趙家的兒媳婦，是我們趙家的人！」
「爸，這話可不能這麼講。」
孫麗撇了撇嘴：
「我既然嫁給了鵬子，我弟弟自然就是你們的親戚。再說了，劉濤那項目能掙大錢，將來我們整個家都能跟著享福。」
「我不稀罕什麼享福！」
我爸說：
「我就要你們救救小月！」
「爸，您別上火。」
趙鵬說：
「這樣吧，我再借給強子兩萬五，湊個整數五萬。您看成嗎？」
「兩萬五？」
我媽也哭了：
「鵬兒，還差將近十萬吶！兩萬五頂什麼用？」
「媽，我確實只能拿出這些了。」
趙鵬說：
「我還得還房貸、車貸，還得養家餬口，我也有我的難處。」
「你開著寶馬，住著豪宅，你跟我說有難處？」
我終於爆發了：
「趙鵬，你摸著自己的良心說，你當真拿不出16.8萬嗎？」
「李強，你別蹬鼻子上臉！」
孫麗騰地站了起來：
「我老公已經答應借你五萬了，你還想咋地？」
「我想要16.8萬！」
我吼道：
「這是救命錢！」
「救命？」
孫麗冷笑一聲：
「小月這病，就算眼下救回來，還能活幾年？你掂量過嗎？」
「你給我閉嘴！」
我上前一步想推她，被趙鵬一把攔住了。
「夠了！」
趙鵬吼道：
「李強，你今天要是來借錢的，五萬塊拿走。你要是來撒潑的，那就請便！」
我望著他，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淌。
「趙鵬，你會後悔的。」
我撂下這句話，扶著父母離開了。
五萬塊杯水車薪。
我走投無路，最後找上了放高利貸的。
放貸的老闆姓錢，是個滿臉橫肉的光頭，胳膊上刺著條青龍。
「借六萬，每個月利息六千，扛得住不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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