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買了一輛保時捷帕拉梅拉,同樣全款。
我終於翻身了。
這幾年,我跟趙鵬一家再沒有任何瓜葛。
他打過幾次電話,我一個沒接。
他找上門來,我讓保安直接給轟走了。
我不想見他,更不願意跟他有半毛錢交集。
可就在我事業如日中天的時候,我聽說趙鵬栽了跟頭。
是我媽打電話告訴我的。
「強子,你哥的生意徹底黃了。」
媽在電話里哭著說:
「他欠了一屁股債,房子車子全都賣了。」
「哦。」
我語氣淡淡的。
「強子,你能不能幫幫你哥?」
媽說:
「他畢竟是你親哥啊。」
「媽,當年小月躺在病床上等著救命的時候,他幫我了嗎?」
我說。
「那……那是他當時確實拿不出那麼多。」
媽說。
「拿不出?」
我冷笑一聲:
「他給劉濤打62萬的時候,怎麼就拿得出了?」
「強子……」
「媽,這事您別操心了。」
我說:
「我跟趙鵬之間的帳,我自己會算清楚的。」
掛了電話,我讓助理去摸了摸趙鵬的底。
原來,趙鵬的建材生意這兩年因為房地產行情下滑,越做越差。
他很多客戶都拖著款不給,有的乾脆卷錢跑路了,把他的資金鍊拖斷了。
他欠銀行四百多萬貸款,還欠上游供應商三百多萬貨款。
銀行把他告了,法院查封了他的房子和車子。
更慘的是,他投給劉濤的那62萬也打了水漂。
劉濤的創業項目壓根就是個騙局,他拿著錢去了賭場,輸了個精光,然後人間蒸發了。
08
趙鵬徹底垮了。
我派人盯了他整整一個月,把他的近況摸得一清二楚。
他從一百七十平的大平層搬進了城郊的一間出租屋,跟我當年住的那種差不多,甚至更破。
牆皮脫落,窗戶漏風,冬天連暖氣都沒有。
他那輛寶馬X5被法院強制拍賣了,現在出門只能騎一輛破舊的電動車,鏈條銹跡斑斑,騎起來吱呀作響。
孫麗受不了這種落差,帶著孩子回了娘家,說是要跟他離婚。
據說離婚協議書都簽了,孫麗把房子賣的錢和所有能變現的資產都捲走了,只給趙鵬留下一屁股債。
而劉濤,那個當初被他們當成搖錢樹的「創業天才」,早就帶著62萬和另外幾個投資人的錢跑到了東南亞,聽說在那邊開了個賭場,過得逍遙自在。
孫麗的父母氣得要死,天天打電話罵她「引狼入室」「敗家精」,可罵有什麼用呢?
錢已經沒了,人也跑了,趙鵬成了最大的冤大頭。
報應來得真快。
我讓助理列印了一份趙鵬的近況報告,足足有二十多頁。
上面詳細記錄了他這段時間的一切:每天幾點起床,去哪裡找工作,被多少家公司拒絕,晚上吃什麼,住在哪裡……
事無巨細,一清二楚。
我翻看著這份報告,嘴角不自覺地上揚。
曾經那個高高在上、對我冷嘲熱諷的大老闆,如今淪落到這步田地。
可笑嗎?
可笑。
解氣嗎?
解氣。
但……僅此而已。
我坐在自己寬敞明亮的辦公室里,透過落地窗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,嘴角微微上揚。
四年了。
整整四年。
從小月離開的那一天起,我就發誓要讓趙鵬付出代價。
現在,他終於嘗到了眾叛親離的滋味。
可不知為什麼,我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痛快。
我以為復仇會讓我感到解脫,可當這一天真正來臨的時候,我心裡卻空蕩蕩的。
小月,你看到了嗎?
你的仇,我替你報了。
可你能回來嗎?
門被敲響了。
「李總,您約的客戶到了。」
助理小周探進頭來說。
「知道了,讓他們去會議室等一下,我馬上過去。」
我收回思緒,整理了一下領帶,推門走了出去。
生意還要繼續,生活還要繼續。
只是,我心裡始終缺了一塊。
那一塊,叫小月。
09
又過了三個月。
這三個月里,我的生意越做越大。
公司拿下了幾個大客戶的長期訂單,年營收眼看著要突破兩千萬了。
我把趙鵬的事暫時拋到了腦後,全身心投入工作。
可老天爺似乎不想讓我太消停。
一天下午,我正在辦公室處理文件,手機突然響了。
是我媽的號碼。
我皺了皺眉,接起來。
「強子,你趕緊回來一趟!」
媽的聲音帶著哭腔:
「你爸不行了!」
我心頭一緊,手裡的文件啪地掉在桌上。
「媽,您別著急,慢慢說,爸怎麼了?」
「你爸早上去地里幹活,突然就倒下了……現在在縣醫院搶救,醫生說是腦溢血,讓我們做好心理準備……」
媽的聲音越來越顫抖,最後變成了斷斷續續的哭聲。
我什麼都顧不上了,抓起車鑰匙就往外沖。
「小周,今天下午的會取消,我有急事!」
「李總,發生什麼事了?」
我沒有回答,衝進電梯,瘋了一樣往停車場跑。
三個小時後,我趕到了老家的縣醫院。
一路上我超了無數輛車,闖了好幾個紅燈,手心全是汗。
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:爸不能有事,一定不能有事。
病房裡,我爸躺在床上,渾身插滿了管子,臉色蠟黃得嚇人。
各種儀器發出嘀嘀的聲音,顯示屏上的數字不停跳動。
他閉著眼睛,嘴唇發紫,看起來像是隨時都會離開這個世界。
「爸!」
我衝到床邊,握住他布滿老繭的手。
那雙手曾經那麼有力,能揮動鋤頭開墾荒地,能扛起兩百斤的麥子,能把小時候的我舉過頭頂。
可現在,這雙手瘦骨嶙峋,冰涼得嚇人。
「爸,你醒醒,強子回來了!」
我爸沒有任何反應,呼吸機有節奏地起伏著,發出單調的嘀嘀聲。
我媽坐在旁邊,眼睛都哭腫了,整個人像是一下子老了十歲。
「強子,你可算來了。」
她拉著我的手,聲音沙啞:
「醫生說要做開顱手術,費用要三十多萬,成功率只有一半……」
「錢不是問題。」
我打斷她:
「只要能救爸,花多少都行。媽,您別擔心,有我在。」
我找到主治醫生,詳細詢問了我爸的病情。
醫生說,我爸是突發性腦溢血,出血量比較大,必須立刻手術清除血腫,否則會有生命危險。
「手術風險很大。」
醫生推了推眼鏡:
「病人年紀大了,身體底子又不太好,手術成功率大概在五成左右。就算手術成功,後遺症也很難避免,可能會偏癱,可能會失語……」
「做。」
我沒有絲毫猶豫:
「不管什麼後遺症,先把人救回來再說。」
「好,那請家屬簽字。」
我在手術同意書上籤下自己的名字。
手指在顫抖,但我努力控制著。
我不能慌,我是這個家的頂樑柱,我媽還指望著我呢。
手術進行了整整六個小時。
我在手術室外面的長椅上坐了六個小時,一動不動。
我媽靠在我肩上,時不時抽泣幾聲。
走廊里來來往往的護士和病人家屬,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焦慮和擔憂。
這六個小時里,我想了很多。
想起小時候,爸用他粗糙的大手牽著我去趕集,給我買糖葫蘆,買小人書,買那個我惦記了好久的彈弓。
想起他為了供我上學,大冬天在地里刨紅薯,手凍得裂了一道道口子,血滲出來染紅了手套。
想起每次我打電話回家,他總是在電話那頭笑呵呵地說:「強子在外面照顧好自己,別惦記家裡,爸媽身體好著呢。」
想起每次我回家,他都會早早地去鎮上買肉買菜,張羅著給我做一桌子好吃的,然後坐在旁邊看著我吃,眼睛裡滿是慈愛。
他這一輩子都在為這個家操勞。
年輕的時候拚命幹活供我和趙鵬讀書,老了還閒不住,非要種幾畝地「活動活動筋骨」。
我勸過他很多次,讓他別乾了,我現在有錢了,養得起他們。
可他總是擺擺手說:「種了一輩子地,閒下來渾身不自在。」
誰能想到,就是這份閒不住,讓他倒在了地里。
我不能失去他。
我已經失去了小月,不能再失去爸了。
如果爸也走了,這個家就真的散了。
我在心裡默默祈禱:老天爺,求求你,讓我爸挺過這一關吧。我什麼都願意付出,只要他能好起來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