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小晴，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約會嗎？】
【那時候我就發誓，要讓你幸福一輩子】
【我知道我做得不好，給我一次機會，我會改的】
我看著這些消息，只覺得諷刺。
當初他在醫院裡那副猙獰的嘴臉，難道是我的幻覺？
我沒有回覆，直接把他拉黑了。
感情牌不管用，他又開始威脅。
他託人帶話，說如果我執意要離婚，他就跟我爭孩子的撫養權。
還說他認識法院的人，讓我別敬酒不吃吃罰酒。
方圓聽完，笑得前仰後合。
「就他？認識法院的人？」
她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。
「他要是真有這本事，那個視頻早就被刪了，還能傳成那樣？」
她頓了頓，眼神突然銳利起來。
「不過他這麼說，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。」
「什麼事？」
「他公司最近好像不太順。」
方圓翻出手機，給我看一條新聞。
【XX集團市場部主管趙某疑似家暴，公司發聲明表示正在調查】
原來那個視頻在網上發酵之後，引起了他公司高層的注意。
雖然沒有直接開除他，但已經停了他的職，讓他「配合調查」。
「沒了工作，他拿什麼跟你爭撫養權？」
方圓冷笑道。
「就憑他那個除了罵人什麼都不會的老爹？」
我看著那條新聞，心裡忽然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。
不是快感，也不是解氣。
而是一種奇異的平靜。
趙磊的人生，是他自己一步一步作死的。
我只是不再願意陪他一起沉淪而已。
15
離婚官司開庭那天，天陰沉沉的，像要下雨。
我穿著一身簡單的黑色套裝，頭髮紮成乾淨利落的馬尾。
爸媽堅持要陪我去，我沒有拒絕。
方圓早就在法院門口等著了，手裡拎著一個厚厚的文件袋。
「準備好了嗎？」
她問我。
我點點頭。
「準備好了。」
法庭上，趙磊來了，但公公沒來。
聽說那個視頻在網上傳開之後，他回老家躲了起來，再也沒露過面。
趙磊的樣子很狼狽，鬍子好幾天沒刮，眼睛裡滿是血絲。
他看到我，眼神複雜得說不清是什麼情緒。
「蘇晴……」
他開口想說什麼。
「原告代理人請發言。」
法官打斷了他。
方圓站起來，聲音清晰有力。
她條理分明地陳述了趙磊的種種行為。
從婚後對家庭的忽視，到強迫我辭職帶孩子。
從公公搬來後對我的精神壓迫，到醫院裡那場駭人聽聞的鬧劇。
每一項，都有證據支撐。
視頻、錄音、聊天記錄、傷情照片，一樣一樣擺在法官面前。
趙磊的臉色越來越白。
他請的律師——一個看起來經驗不足的年輕人——幾次想反駁，都被方圓懟得啞口無言。
「被告稱要爭取孩子的撫養權。」
方圓冷笑著說。
「但請問法庭，一個在孩子生病住院時，只想著逼妻子回家伺候公公的父親，有什麼資格撫養孩子？」
「一個試圖用搶奪嬰兒的方式威脅妻子的父親，有什麼資格撫養孩子？」
「一個連穩定工作都保不住的父親，拿什麼撫養孩子？」
她的每一句話，都像一記重錘，砸在趙磊身上。
他低著頭，一言不發，肩膀微微顫抖。
不知道是氣的，還是怕的。
最後陳述環節，法官問我有沒有什麼要說的。
我站起來，看了趙磊一眼。
「我沒什麼好說的。這段婚姻，是我人生最大的錯誤。我只想儘快結束它，帶著孩子好好生活。」
我的聲音很平靜，沒有一絲波瀾。
趙磊抬起頭，眼眶竟然紅了。
「蘇晴，我真的知道錯了……」
他的聲音帶著哭腔。
「再給我一次機會，我會好好對你的……」
我看著他，忽然覺得有些可笑。
這個男人，到現在還不明白一件事。
有些傷害，一旦造成，就再也無法彌補。
「趙磊，六年前你也是這麼說的。」
我淡淡開口。
「我不會再信第二次了。」
16
判決結果，比我預想的還要順利。
法院認定趙磊存在家庭暴力行為，准予離婚。
兩個孩子的撫養權歸我，趙磊每月支付撫養費。
婚後共同財產依法分割，包括那套房子我應得的份額和那個被他藏起來的股票帳戶。
算下來，我能拿到手的，大概有七十多萬。
不算多，但足夠我和孩子開始新生活。
走出法院大門的時候，陽光正好穿透雲層，灑了一地金光。
我深吸一口氣，覺得渾身輕鬆。
「恭喜你，單身了。」
方圓勾著我的肩膀，笑嘻嘻地說。
「接下來打算怎麼辦？」
「先找工作。」
我看著遠方，嘴角微微上揚。
「我要把這六年失去的，一樣一樣都賺回來。」
方圓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背。
「這才是我認識的蘇晴。」
17
離婚後的日子，忙碌卻充實。
我更新了簡歷，開始投遞求職郵件。
雖然斷了六年，但我之前的工作經驗還是有價值的。
很快，就有幾家公司給我發來了面試邀請。
媽媽在家幫我帶孩子，讓我可以安心去面試。
面試了三家，最終拿到了兩份offer。
我選擇了其中一家，雖然薪資沒有六年前高，但發展空間不錯。
是一家新興的網際網路公司，市場部正需要有經驗的人。
入職那天，我穿著新買的職業裝，化了淡妝，整個人煥然一新。
鏡子裡的女人，不再是那個灰頭土臉、疲憊不堪的黃臉婆。
而是一個眼裡有光、渾身充滿幹勁的職場女性。
大寶被我送進了幼兒園，小寶由外婆照顧。
每天早出晚歸，雖然辛苦，但我心裡是踏實的。
因為我知道，我在為自己和孩子的未來打拚。
而不是像以前那樣，把所有的時間和精力，都消耗在一個不值得的人身上。
趙磊偶爾會來看孩子，但每次都待不了多久。
他似乎老了很多，整個人蔫蔫的，沒有了當初的那股囂張勁兒。
聽說他換了工作，降薪降職，日子過得遠不如從前。
公公老趙也不知道去了哪裡，反正再也沒出現過。
大概是沒臉見人了吧。
18
一年後。
我已經升職成了市場部的副總監，手下帶著一個六人的小團隊。
大寶上了幼兒園中班，小寶也會走路會叫媽媽了。
每天接他們放學的時候，看著他們撲進我懷裡，嘰嘰喳喳地講學校的趣事，我覺得這就是幸福的樣子。
那天晚上，方圓約我吃飯，說要慶祝我的升職。
我們去了一家新開的火鍋店，邊吃邊聊。
「你現在的狀態，比離婚前好太多了。」
方圓舉起酒杯，笑著說。
「看起來年輕了十歲都不止。」
我笑著碰了她的杯。
「都是因為有你。要不是你，我可能還在那個破家裡當老媽子呢。」
「別這麼說。」
方圓擺擺手。
「都是你自己的選擇。那天在醫院，你選擇了反抗，選擇了保護孩子，選擇了為自己站出來。」
她看著我，眼神認真。
「小晴，你要記住，是你自己救了自己。」
我愣了一下，然後點點頭。
是啊，是我自己做出了那個決定。
在趙磊撲向病床的那一刻，我選擇了擋在孩子面前。
在他用「孝順」綁架我的時候，我選擇了以彼之道還施彼身。
在所有人都讓我忍讓、妥協、息事寧人的時候，我選擇了離開。
這一切，都是我自己的選擇。
我不再是那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。
我是一個可以保護自己、保護孩子的母親。
我是蘇晴，一個重新活過來的女人。
尾聲
很多年後，當大寶和小寶都長大成人，我偶爾會跟他們講起這段往事。
我告訴他們，媽媽曾經做過一個很傻很傻的決定，把自己的人生交給了一個不值得的人。
但後來，媽媽醒了過來，把人生重新拿了回來。
大寶總是會問我：「媽媽，你後悔過嗎？」
我會笑著搖頭。
「不後悔。因為沒有那段經歷，就不會有現在的我，也不會有你們。」
是的，我不後悔。
那段婚姻教會了我太多東西。
它讓我明白，真正的愛，從來不是委曲求全，而是彼此尊重。
它讓我明白，真正的孝順，不是犧牲一個人去成全另一個人的自私。
它讓我明白，女人這一輩子，最重要的事，是好好愛自己。
窗外陽光正好，孩子們的笑聲在院子裡迴蕩。
我端著一杯茶，坐在搖椅上，感受著歲月靜好。
當初那個在醫院病房裡瑟瑟發抖、拚命護住孩子的女人，大概怎麼也想不到，自己能擁有這樣的生活。
但我始終相信一件事——
只要不放棄自己，人生就永遠有翻盤的可能。
那些曾經壓在身上的大山，終有一天會被推開。
那些曾經籠罩頭頂的陰霾，終有一天會消散。
而我，會在陽光下，好好地、用力地活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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