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抬起頭,目光越過婆婆,直接看向了坐在趙雪兒旁邊,正一臉春風得意的劉威。
「弟妹夫。」
我輕輕開口,聲音不大,卻足以讓全桌人都聽清楚。
「新公司那邊都籌備好了吧?辦公室都租好了嗎?」
劉威愣了一下。
顯然沒想到我會主動跟他說話,而且是聊這個。
他立刻挺直了腰板,帶著一絲炫耀說道。
「那當然!都安排妥當了,就等明天投資款到帳,辦公設備一採購,馬上就能開張!嫂子,這次真是多虧了你,等我公司做大了,肯定不會忘記你的恩情!」
他旁邊的趙雪兒也一臉驕傲。
仿佛那一百二十萬已經裝進了她的口袋。
她挑釁地看了我一眼,眼神里滿是「就算我撕了你的裙子,你還不是得乖乖幫我老公」的優越感。
周圍的親戚也紛紛附和起來。
「哎呀,劉威這是要當大老闆了啊!」
「還是蘇晴有本事,一句話就能拉來一百二十萬投資!」
「一家人不說兩家話,互相幫襯才是應該的嘛。」
聽著這些奉承話。
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。
我端起面前的茶杯,輕輕抿了一口。
然後慢悠悠地說道。
「是嗎?那就好,希望一切順利。」
我的語氣太平靜了,平靜得讓他們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絲莫名的不安。
陳建國碰了碰我的胳膊,低聲說。
「老婆,別生氣了,我知道你受委屈了。」
我沒有看他。
只是把玩著手裡的茶杯,淡淡地說。
「我沒生氣。」
我是真的沒生氣。
因為我知道,明天過後。
他們所有人臉上的笑容,都會變成另一副模樣。
而我,只需要靜靜等待那一刻的到來就好。
這場鬧劇般的壽宴,終於在虛偽的祝福聲中結束了。
回家的路上。
陳建國幾次想開口說些什麼。
但看到我冷若冰霜的側臉。
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。
他以為我還在為那件禮服生氣。
他根本不知道,我失去的,又豈止是一件禮服那麼簡單。
04
第二天上午十一點。
我的手機準時響了起來。
螢幕上跳動著「劉威」兩個字。
我沒有立刻接聽。
而是讓它響了足足一分半鐘。
才慢悠悠地劃開了接聽鍵。
「喂,嫂子!」
劉威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焦急,但還算克制。
「我跟雪兒在周總的投資公司呢,剛才他們的投資經理跟我們說,投資......投資被暫停了,這是怎麼回事啊?是不是哪個環節出問題了?」
「哦?」
我裝作很驚訝的樣子。
「暫停了?我不知道啊,我昨天晚上還跟周總確認過,他說今天就可以簽合同打款的。」
「對啊!我們也是這麼以為的!」
劉威的聲音更急了。
「可投資公司這邊說......說是項目推薦人主動撤回了推薦,風控部門要重新評估,嫂子,這推薦人除了你還有誰啊?是不是你那邊出了什麼狀況?」
我拿著手機,走到陽台上,看著樓下明媚的陽光,心情格外舒暢。
「沒有別人,主要推薦人就是我。」
我輕聲說道。
「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啊?你是不是......」
劉威的話還沒說完。
手機就被另一個人搶了過去。
趙雪兒尖銳刺耳的聲音像電鑽一樣鑽進我的耳朵。
「蘇晴!你這個賤人!是不是你搞的鬼?你說!是不是你把投資給取消了?就因為一件破衣服,你至於嗎?!」
聽著她氣急敗壞的咒罵。
我嘴角的笑意再也抑制不住了。
「是啊,是我取消的。」
我乾脆利落地承認了。
我的坦白讓電話那頭的趙雪兒瞬間噎住。
她大概沒想到我會承認得這麼爽快。
幾秒鐘後,她爆發出了更歇斯底里的尖叫。
「你憑什麼?!那是我老公的公司!你有什麼資格取消!我大哥不會放過你的!」
「憑什麼?」
我冷笑一聲,聲音不大,卻帶著千鈞之力。
「就憑我是那筆投資的唯一推薦人,趙雪兒,你好像搞錯了一件事,周總的那一百二十萬,不是給你的,也不是給你老公的,是看在我蘇晴的面子上,是信任我的眼光和信譽,一件四萬二的禮服,確實只是一件衣服,但它讓我看清了你的真面目,也讓我評估出了你這個人骨子裡的巨大風險,我蘇晴,絕不會為一個品行不端、情緒失控、隨時可能引爆家庭和事業危機的人背書,你覺得你的任性妄為,值不值這一百二十萬?」
電話那頭一片死寂。
我能想像到趙雪兒那張因為憤怒和震驚而扭曲的臉。
「對了,還有。」
我慢條斯理地補充道。
「你說得對,一件衣服而已,不過現在看來,我這件四萬二的衣服,比你老公那一百二十萬的創業夢,要值錢得多,你說對嗎,我的好弟妹?」
說完,我沒等她回答。
便果斷掛掉了電話。
世界瞬間清凈了。
我深吸一口氣。
只覺得這四年來從未如此痛快過。
05
半小時後。
我家的門被擂得震天響。
外面傳來趙雪兒和婆婆李淑芬的叫罵聲。
我沒有開門。
任由她們在外面撒潑。
很快,陳建國的電話就打了進來。
他的聲音充滿了疲憊和懇求。
「老婆,你開開門吧,媽和雪兒都在外面,讓鄰居聽見多難看。」
「陳建國。」
我打斷他。
「在你讓我開門之前,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,昨天在酒店,趙雪兒當眾撕爛我的禮服,讓你媽難堪,讓你難堪,讓我受盡羞辱的時候,你在哪裡?」
電話那頭的陳建國沉默了。
「你沒有說話,你覺得那是我應該受的,你覺得只要我忍了,這個家就太平了,現在我不想忍了,你就覺得我是在惹事,對嗎?」
「我不是那個意思......」
他蒼白地辯解著。
「你就是那個意思。」
我冷冷地說。
「你現在回來吧,我們當面談。」
我掛了電話,拉開門。
門外,趙雪兒和婆婆正罵得起勁。
看到我突然開門,她們都愣了一下。
隨即婆婆就沖了上來,指著我的鼻子罵道。
「蘇晴!你這個掃把星!我們陳家是倒了八輩子霉才娶了你!你居然敢斷了劉威的財路,你是不是想逼死我們全家!」
趙雪兒也跟著尖叫。
「你今天必須去投資公司把錢給我要回來!不然我跟你沒完!」
我沒有理會她們,只是看著樓梯口。
很快,陳建國氣喘吁吁地跑了上來。
他看到眼前的景象,一個頭兩個大。
趕緊上來拉住他媽和弟妹。
「媽,雪兒,你們別這樣,有話好好說!」
「跟她有什麼好說的!」
李淑芬一把甩開他的手。
「你看看你娶的好老婆!現在翅膀硬了,要騎到我們頭上了!」
陳建國面露難色。
轉身看著我,又使出了他那套和稀泥的本事。
「老婆,我知道你還在為昨天的事生氣,雪兒她已經知道錯了,你就別跟她計較了,行嗎?投資的事我們再商量,畢竟都是一家人,別因為這點小事傷了和氣。」
「小事?」
我看著他,忽然覺得無比可笑。
「陳建國,在你眼裡,我被當眾羞辱是小事,劉威那一百二十萬的投資才是大事,對嗎?」
「我不是......」
「那你現在告訴我,我和你弟妹,誰錯了?」
我步步緊逼。
陳建國的額頭滲出了汗。
他看看他媽,又看看他弟妹。
最後看著我,艱難地說道。
「都有錯,都有錯行了吧?你就當給我個面子,把投資的事先解決了,我們回家再說,好不好?」
看著他這副懦弱的樣子。
我心中最後一點溫情也消失殆盡。
「家?」
我輕聲反問。
「哪裡是家?」
就在這時。
我放在客廳茶几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。
我走過去拿起電話。
是一個陌生的本地號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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