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罵母親：「你還活著幹嗎？」

從小我是跟著爺爺奶奶長大的，爸媽帶著弟弟妹妹生活，一直以來我和父母的關係並不親密。

不適應的城市生活

長大以後，我賺了錢，在城裡給父母買了新房。父母住的並不習慣，他們上廁所會忘記沖馬桶，擦地板會全是水漬，回到家從不換拖鞋，一個月不洗澡。我常常因為這些他們改不掉的生活習慣，責備他們，他們總是笑笑不說話。

我怕他們在城裡無聊，幫他們開了一個米線店，找了個專門的管理人員。父母只要負責打掃一下衛生，洗洗碗就可以了。可是父母因為不捨得用洗潔精，碗總是洗不幹凈，被投訴。最後米線店也關門了。當時我很生氣，覺得他們什麼都做不好，父母站在那裡被我數落得像個孩子。

一次次的趾高氣揚

父母還是回了老家，開始種果樹，我幫他們在網上賣。我給他們買的包裝盒，他們用完了也不給我說，直接用簡單的包裝袋包好發貨，很多朋友收到貨都來找我，說收到的蘋果都壞了。我質問母親為什麼不給我說盒子沒有了。

我在電話裡面大聲訓斥母親：「你連包個蘋果都包不好，你還能幹什麼，你只知道吃吧，你還活著幹嗎？」

電話那頭的母親一聲不吭，直到我把所有難聽的話都說完，掛了電話。

傷人的話一次又一次

我曾經養過一條狗，我讓母親在老家照看，我對母親說：「一定要看好它。」一次下大雨，母親去外面蓋車子，小狗跑了出去，母親就冒著大雨出去找，沒有找到。

一個小時後，母親給我打電話說：「兒子，狗丟了。」我生氣的給母親說：「狗找不回來，我也不活了。」母親在雨里足足找了三個小時，把狗找回來了。母親抱著狗在雨里特別的開心。

第一次感受生離死別

母親幾乎從未對我說過自己生病。那次母親給我打電話說自己病了，我想這一次一定病得不輕，我立馬停掉工作，趕回家裡。母親肝臟上長了腫瘤，需要馬上手術。

母親在手術室裡面，我在手術室外面。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生離死別，第一次心裡那麼難過，那麼心疼。直到母親做完手術，被推出來，我一下握住母親的手：這是我第一次摸母親的手，那雙滿是老繭的手，摸起來特別扎手。我發現母親已經滿臉皺紋，有了很多的白髮，第一次那麼心疼母親。

真相讓我慚愧

去年，一個朋友對我說：「和你說件事，你別激動。聽我媽媽說，你是抱養來的。」我說朋友開什麼玩笑。朋友很認真的說，你可以回家和奶奶確認。

奶奶說：我出生三天就被親生母親遺棄了，奶奶把我撿回來的，因為母親那會身體不好，經常去看病，所以就把我放在爺爺奶奶家。

我回家問母親：「為什麼不告訴我，我是抱養的？ 」

母親說：「我害怕你會走，會離開我們不回來，害怕你找親生父母找不到，會難過。」

那一刻，母親曾經所有的沉默都有了解釋。而我為自己曾經的種種行為感到羞愧。我想母親對我的所有指責從不反抗，都源於她內心的害怕，她害怕有一天我會離開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