婆婆聽了，氣得直掉眼淚，卻也無可奈何。
李明聽著妹妹的話，心裡更是憋屈。
他看著我，眼神里充滿了求助。
有一天，他趁著婆婆睡著了，把我拉到走廊盡頭。
他疲憊地靠在牆上，聲音沙啞：「小雅，我真的快撐不住了。媽她……她脾氣太差了，我一個人真的應付不來。你能不能幫我請個護工啊？我實在沒精力了。」
我看著他，心頭沒有一絲波瀾：「李明，你不是說你媽有你這個孝順兒子就夠了嗎？你不是說請護工是浪費錢嗎？現在怎麼又想起要請護工了？」
李明臉上露出羞愧的神色：「小雅，我知道我以前錯了。我沒想到照顧病人會這麼辛苦。你媽生病的時候，你一個人承受了那麼多，我真的……」
「晚了。」我冷冷地打斷他，「你媽生病是你的責任，請護工也是你的責任。你如果覺得累，可以請專業的護工，或者讓李娜來分擔。畢竟，她也是婆婆的親生女兒。」
李明苦笑一聲：「娜娜？她根本就不願意來。她來一趟，連水都懶得給我媽倒一杯。」
「那又如何？」我反問，「你媽是你們的母親，你們怎麼對待她，那是你們自己的事情。我只負責我的母親。」
我轉身離開，留下李明一個人站在走廊里，背影顯得格外落寞和無助。
他終於嘗到了被家人拋棄，獨自面對一切的滋味。
而這，僅僅只是開始。
08
李明最終還是咬牙請了一個護工來照顧婆婆。
但婆婆對護工很不滿意，總是挑三揀四，抱怨護工不細心，飯菜不可口，甚至懷疑護工偷懶。
她把氣都撒在李明身上，認為是他請的護工不好。
「李明，你請的這是什麼護工啊？連個水都倒不好！你看人家小雅請的那個護工，把她媽照顧得多周到！你是不是故意給我請個差的，想讓我早點死啊！」婆婆在病房裡大聲咆哮著。
李明夾在中間，兩頭受氣。
護工被婆婆罵得想辭職，他好說歹說才留了下來。
他每天下班後，還要匆匆趕到醫院，親自盯著護工，哄著婆婆。
他的工作也受到了嚴重影響。
他經常因為婆婆的事情請假，或者在公司接到婆婆的電話，不得不提前離開。
領導已經找他談過幾次話，暗示他再這樣下去，可能會影響他的前途。
家裡的氣氛也降到了冰點。
我依然對他不冷不熱，只是履行著妻子的基本義務，不再多說一句話。
我們的交流僅限於日常瑣事，再也沒有了曾經的溫存和親密。
有一天晚上，李明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，發現我正在客廳里收拾行李。
他臉色一變，急忙走過來：「小雅，你這是要幹什麼？」
「我媽明天要出院了，我準備接她回我家住一段時間。」我平靜地說。
「回你家？！」李明驚訝地看著我，「你媽出院不是應該回我們家嗎？我們家不是有地方嗎？」
「我們家？」我冷笑一聲，「你媽還住在醫院裡，需要人照顧。我媽剛出院，身體虛弱，也需要安靜的環境。你覺得，我們家現在適合我媽休養嗎？你覺得，你媽能接受我媽住進來嗎？」
李明語塞。
他知道，婆婆脾氣暴躁，肯定不會同意我媽住進家裡。
而且，婆婆還在醫院裡，家裡根本沒有多餘的人手來照顧兩個病人。
「可是……可是你媽回你家，那你呢？」李明著急地問，「你也要跟著回去嗎？」
「當然。」我看著他，眼神堅定，「我媽需要我，我會一直陪在她身邊，直到她完全康復。」
李明心頭一顫，他知道，這意味著什麼。
這意味著我將徹底搬出這個家，搬出他的生活。
「小雅，你不能這樣！」他抓住我的手，聲音裡帶著一絲絕望，「我們是夫妻啊！」
「夫妻？」我掙開他的手，「李明，你還記得你媽住院七天，你去了哪裡嗎？你還記得我媽病危，你卻選擇去度假嗎？從那一刻起，我們之間的夫妻情分，就已經被你親手斬斷了。」
「小雅，我真的知道錯了！我向你道歉！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對你，好好對媽！」李明慌了，他開始語無倫次地向我保證。
「晚了。」我冷冷地說，「有些傷痕，一旦造成，就永遠無法彌補。我媽需要我的照顧，我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去和你糾纏這些。」
第二天，我將母親接回了我的娘家。
娘家雖然不大，但卻充滿了溫暖和愛。
母親看到我為她準備的一切，眼眶濕潤了。
「小雅，委屈你了。」母親拉著我的手，心疼地說。
「媽，不委屈。」我笑著對她說，「只要您好好的，我就不委屈。」
我回娘家後，李明每天都會給我打電話，發信息，試圖挽回我。
他告訴我，婆婆在醫院裡鬧得天翻地覆，護工也差點辭職。
他一個人應付不來，希望我能回去。
我只是簡單地回復他：「照顧好你媽，這是你的責任。」
他終於嘗到了，被親人拋棄，獨自面對一切的滋味。
而這種滋味，比他想像的，要苦澀得多。
09
李明的日子徹底亂了套。
婆婆王翠花在醫院裡簡直是「作天作地」。
她嫌護工手腳笨，嫌飯菜沒味道，嫌病房太吵，嫌李明來得不夠勤。
她每天給李明打幾十個電話，從早罵到晚。
李明工作上焦頭爛額，回到醫院還要面對一個情緒失控的母親。
小姑子李娜依然只是偶爾露面，每次都帶著一臉的嫌棄。
她看到病房裡的狼藉，聽到婆婆的抱怨，只會皺著眉頭說：「媽，你別鬧了，哥也挺不容易的。」然後，她就會以各種理由匆匆離開，留下李明一個人面對爛攤子。
李明的身體和精神都達到了極限。
他瘦了一大圈，臉色蠟黃，眼睛裡布滿了紅血絲。
他開始失眠，焦慮，甚至出現了脫髮的症狀。
有一次，我回自己家取東西，正好碰見他從婆婆的病房出來。
他看到我，眼神里充滿了複雜的情緒：有疲憊，有愧疚，還有一絲我從未見過的，乞求。
「小雅……」他沙啞著聲音叫我。
我停下腳步，冷淡地看著他。
「小雅，我真的錯了。」他突然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，靠在牆上，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，「我以前真的太混蛋了，對不起你，對不起媽。我沒想到，照顧一個病人會這麼辛苦，會這麼累。我媽她……她真的太難伺候了。」
他哽咽著，像個孩子一樣哭泣。
「現在你知道了？」我平靜地問。
「知道了，我真的知道了！」他猛地抬起頭，眼神里充滿了悔恨，「我媽住院七天，我竟然還去度假，我簡直不是人！我讓你一個人承受了那麼多，我……」
「你不是一個人。」我打斷他，「我當時是有一個丈夫的，但那個丈夫，在關鍵時刻選擇了拋棄我，拋棄我的母親。」
我的話像一盆冷水，澆滅了他內心僅存的希望。
「小雅，你能不能原諒我？我發誓，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對你，好好對媽。我再也不會讓你們受一點委屈。」他拉住我的手，苦苦哀求。
我看著他，心頭卻沒有任何波瀾。
他此刻的悔恨，是因為他自己承受了痛苦，而不是真正理解了我的痛苦。
「李明，有些錯誤，一旦犯下，就無法挽回。」我掙開他的手，「你媽還需要你照顧。你還有很多事情要做。」
我轉身離開，留下他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走廊里，背影顯得那樣孤獨和絕望。
幾天後，李明打電話給我，聲音帶著濃濃的疲憊和沙啞：「小雅，我爸媽他們打電話給我，說家裡現在太亂了，想……想把房子賣了，去養老院住一段時間。」
我心頭一震。
婆婆摔斷腿，需要長期照顧，李明又無法兼顧工作和家庭。
看來，他們是真的撐不住了。
「那你們商量好了嗎？」我平靜地問。
「沒有，媽她不願意去養老院，她覺得去了養老院就是被我拋棄了。」李明的聲音里充滿了無奈，「她現在每天都跟我鬧，說我不孝順，說我讓她老無所依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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