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哎喲，你怎麼這麼不識大體呢！」婆婆立刻不高興了，「你媽住院是大事，但我們家過節難道就不是大事了嗎？你媽有護工照顧，你抽個空回來幾個小時，給我們做頓飯怎麼了？你這是想讓我和李明過一個冷冷清清的中秋節嗎？」
李明在一旁接過電話，語氣也有些無奈：「小雅，媽說得對，中秋節畢竟是團圓的日子。你回來一下吧，我也會幫忙的。」
幫忙？
他能幫什麼？
他連我媽的病房在哪兒都記不清。
「抱歉，李明，」我語氣堅定，「我媽現在最需要我。我不可能為了一個所謂的『團圓飯』，而把我媽一個人丟在醫院。」
李明還想說什麼，我直接掛斷了電話。
晚上，李明回到家，臉色很難看。
他把我堵在房間裡，質問道：「小雅，你到底想怎麼樣？媽那麼大歲數了，就想過個團圓節，你怎麼就不能體諒一下？」
「體諒？」我看著他，眼裡沒有一絲溫度，「我媽病重住院七天，你和婆婆、李娜去海島度假的時候，你們體諒過我嗎？體諒過我媽嗎？現在，你們要過節，卻要我拋下病重的母親，去給你們做牛做馬，這就是你們所謂的『體諒』？」
李明被我的話噎住了，他張了張嘴，卻說不出反駁的話。
「李明，我告訴你，從現在開始，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，無條件地付出。你們怎麼對我，我就怎麼對你們。」我一字一句地說，語氣堅定得不容置疑，「你們對我媽不聞不問，那麼以後，也別指望我會對你們的家人有多上心。」
李明看著我，眼神里充滿了震驚和一絲恐懼。
他從來沒見過我如此決絕。
接下來的幾天，我依然每天往返於醫院和家。
中秋節當天，我買了月餅和水果去醫院陪母親過節。
母親雖然身體虛弱，但看到我陪在她身邊，臉上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。
而李明那邊，婆婆和李娜不斷打電話催促他，讓他想辦法把我叫回去。
我能想像到李明左右為難的樣子。
下午，我剛從醫院出來，正準備回家。
突然，李明打來電話，聲音帶著哭腔，語氣焦急而混亂：「小雅，你快來醫院！媽……媽摔倒了，腿斷了！」
我的心猛地一跳，不是因為擔心，而是因為一個預感。
「哪個醫院？」我語氣平靜地問。
「就是你媽住的那個醫院！她在家裡做飯，說要給你做你愛吃的菜，結果不小心滑倒了……」李明語無倫次地解釋著。
我掛斷電話，臉上沒有一絲表情。
是時候了。
06
我趕到醫院的時候，婆婆王翠花已經被推進了急診室。
李明和小姑子李娜焦急地等在外面，看到我，李明立刻沖了過來，抓住我的手，聲音帶著哭腔：「小雅，你可算來了！媽她……她摔得很嚴重，醫生說可能是粉碎性骨折，要立刻手術！」
我抽出自己的手，目光落在李明憔悴的臉上。
他鬍子拉碴，眼睛裡布滿了血絲，顯然是經歷了巨大的驚嚇和焦躁。
小姑子李娜也哭紅了眼睛，在一旁不停地抹眼淚。
「怎麼回事？」我平靜地問，語氣里聽不出任何情緒。
「媽她……她想給咱們做中秋團圓飯，非要親自下廚。結果廚房地上有點水，她沒注意，就滑倒了……」李明說著，聲音又帶上了哭腔，「醫生說，可能要打鋼釘，以後走路都會受影響……」
我看著他，心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。
這場景，何其熟悉？
我的母親病重住院，李明一家去度假。
現在，他的母親摔斷了腿，需要長期照顧，而他，卻手足無措。
「李明，」我緩緩開口，聲音不大，卻字字清晰，「你還記得嗎？我媽住院七天，你去了哪裡？」
李明一愣，臉上閃過一絲慌亂：「小雅，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，媽她……」
「當然是說這個的時候，」我打斷他，眼神銳利如刀，「我媽病重的時候，你和婆婆、李娜去海島度假，享受陽光沙灘，享受天倫之樂。你告訴我，你媽有我照顧，我一個人也能撐過去。你還說，你媽過生日是孝順，我媽生病是意外。現在，你媽摔斷腿了，需要長期臥床，需要人照顧，你覺得，誰應該來照顧她？」
李明臉色煞白，他看著我，嘴唇顫抖著，卻說不出話來。
小姑子李娜這時沖了過來，指著我吼道：「嫂子，你還是人嗎？我媽都這樣了，你還說風涼話！我媽是為你做飯才摔倒的，你還有臉說這些！」
「為我做飯？」我冷笑一聲，「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吃婆婆做的飯了？我媽病重，我哪裡有心情吃什麼中秋團圓飯？是婆婆自己執意要大操大辦，執意要親自下廚，結果出了意外，這也能怪到我頭上嗎？」
我轉向李明，目光直視著他：「李明，你媽是你的親媽，你妹妹也是你的親妹妹。現在，你媽需要人照顧，而你，就是她唯一的兒子。所以，從現在開始，你媽的衣食住行，醫療護理，所有的一切，都由你來承擔。」
李明猛地抬起頭，眼神里充滿了不可置信：「小雅，你……你什麼意思？」
「我的意思很簡單，」我平靜地說，「照葫蘆畫瓢。我媽住院七天，你不在。現在你媽摔斷腿，需要長期照顧，你自然也不能指望我。我不會像你一樣，在家人最需要的時候，選擇去度假。我會繼續照顧我的母親，直到她康復。至於你的母親，作為她的親生兒子，這是你的責任。」
李明徹底傻眼了，他看著我，仿佛第一次認識我。
「小雅，你不能這樣！我是你丈夫，你媽也是我媽……」他試圖辯解。
「不，」我打斷他，「我媽是我媽，你媽是你媽。你已經用行動證明了，我們兩家的母親，在你心裡，地位是完全不同的。既然如此，我也沒有必要再自欺欺人。你媽的護理，我不會插手。我會繼續請專業的護工來照顧我的母親，直到她完全康復。你，作為兒子，請承擔起你的責任吧。」
小姑子李娜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，她憤怒地叫道：「嫂子，你這是要看我媽的笑話嗎？你這是要逼死我哥嗎？」
「逼死他？」我看著李娜，眼神冰冷，「我媽病危的時候，他拋下我媽去度假，你們可曾想過，他是在逼我嗎？現在，只不過是讓他嘗嘗我曾經嘗過的滋味而已。這很公平。」
就在這時，急診室的門打開了，醫生走了出來。
他告訴我們，婆婆的腿是粉碎性骨折，需要立刻進行手術，術後還需要長時間的康復和護理。
李明聽了，整個人都軟了下去。
他看著我，眼神里充滿了絕望和哀求：「小雅，你幫幫我吧！我一個人根本照顧不過來……」
我看著他，眼底沒有一絲憐憫：「李明，你不是曾經很自豪地對我說，你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嗎？你不是一直標榜你很孝順嗎？現在，就是你證明你孝順的時候了。你媽需要你，去吧。」
我的話像一把利劍，狠狠地刺進了李明的心臟。
他知道，我這次是真的下定決心了。
07
婆婆的手術很成功，但術後的護理卻是一個巨大的挑戰。
她需要臥床靜養，吃喝拉撒都需要人幫忙，而且疼痛讓她情緒非常暴躁，時不時地就衝著李明發火。
我兌現了我的承諾，對婆婆的護理不聞不問。
我依然每天去醫院照顧我的母親，和護工溝通，處理母親的各項事務。
每當我從母親病房出來，路過婆婆的病房時，都能聽到裡面傳來婆婆的抱怨聲和李明疲憊的勸說聲。
李明一開始還試圖硬撐。
他請了幾天假，一個人在醫院裡照顧婆婆。
可他一個大男人，從來沒伺候過病人，笨手笨腳不說，還經常被婆婆罵得狗血淋頭。
婆婆嫌他喂飯慢，嫌他翻身不小心弄疼了她，嫌他連個夜壺都倒不好。
「李明，你到底是不是我兒子啊？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！你看看人家兒媳婦，把她媽照顧得多好！」婆婆對著李明吼道。
李明只能默默地忍受著，他知道，婆婆口中的「人家兒媳婦」就是我。
他看著隔壁病房裡我媽被護工照顧得井井有條，我則在一旁削水果，和母親輕聲細語地聊天，他心裡五味雜陳。
小姑子李娜偶爾也會來醫院，但她每次都只待一小會兒，送點水果就匆匆離開了。
她總是藉口工作忙，孩子小，身體不舒服，根本不願分擔照顧婆婆的責任。
有一次，李娜來看望婆婆，婆婆立刻拉著她的手，哭訴道：「娜娜啊，你哥照顧我真是太不細心了，把我弄得渾身都疼。你能不能多來陪陪我啊？」
李娜立刻皺起眉頭：「媽，我哪有那麼多時間啊？我工作那麼忙，孩子還小，家裡一大堆事。再說了，你不是有哥嗎？他一個大男人，照顧你還不行嗎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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