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竹馬初嘗禁果的第二天。
他看著滿身吻痕的我，笑得漫不經心，「齊歡，昨晚只是個意外，你不會當真的，是吧？」
我面色微僵。
滿心歡喜，被一盆冷水潑得徹底。
見我呆愣不語，他耍混道，「我不管，我追了沈柔好長時間，現在她終於答應了，我不准你破壞我的幸福。」
十年的暗戀，一夜的抵死糾纏，在這一刻仿若一個笑話。
如他所願。
我沒有哭鬧，只是默默地坐上了出國的飛機。
1
陳琛的話，像一把刀刃反覆插進我的心臟，刺得千瘡百孔。
我呆愣地看著躺在我身邊，正撐著手玩弄我頭髮的男人。
見我面色僵硬，陳琛又戲謔道，「昨晚你也不吃虧，爽了好幾次吧？」
我恍然回神。
強裝鎮靜地撿起滿地狼藉的衣服，慌亂往身上套。
身體的酸痛，像是被車子碾壓過一般。
無時無刻不在提醒我，昨夜的荒唐。
「你不會在不高興吧？」陳琛玩味地看著我。
他翻身坐起，笑得有些誇張，「不是，齊歡，我把你當兄弟你卻想睡我？膽兒挺肥，還真敢想？」
我心裡酸澀難忍，強顏歡笑道，「昨晚不是你主動的嗎？」
「難道不是成年男女在氣氛烘托下的荷爾蒙反應？」陳琛反駁道，「你該不會走心了吧？」
我緊咬唇瓣，咽下眼中的淚花。
「你明知道我喜歡的是沈柔。」陳琛有些好笑地看著我。
全校都知道，南大校草陳琛對校花沈柔一見鍾情。
從進大學校園那一天起，陳深就對沈柔展開了猛烈攻勢。
但沈柔一直覺得陳琛是個花花公子不靠譜，現在大學都快畢業了，也沒有答應他。
「你昨晚不是說，你不要追沈柔了嗎？」
陳琛笑得更無語了，「齊歡，你都多大個人，怎麼還跟小時候一樣分不清好話壞話？我追了沈柔幾年都沒追上，就不能口是心非抱怨幾句？你還當真了？」
原來，只是句玩笑話。
我卻以為……
我努力維持體面，強裝鎮靜地穿上最後一件衣服，「我回去了。」
「送你？」
我拚命搖頭。
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，只想逃避。
2
外面下雪了。
寒風刺骨地打在我的臉上。
我卻似乎感覺不到冷，只有屈辱的眼淚，不受控制地一直往下掉。
我沒想過，我和陳琛之間，會有這麼不堪的一天。
昨晚他酒醉讓我去接他。
去的時候他還在不要命地喝酒，朋友都在勸他。
聽說，他又一次對沈柔表白失敗了。
陳琛看到我來，他拉著我的手，要我陪他喝幾杯。
他說，「齊歡，我不要再喜歡沈柔了，不會再追她了。」
我替他難過。
卻又忍不住偷偷開心。
我喜歡陳琛很多年了。
我以為昨晚上他求我留下過夜，就代表他徹底對沈柔死了心，決定和我在一起了。
否則，昨夜的他怎會那般呵護備至，又怎會那般地欲罷不休？
我生生被他折騰到天亮，全身沒了一點力氣。
他將我緊緊地抱在懷裡，低聲喃喃，「齊歡，以後就我們兩個，不要有其他人了……」
所以。
床上的誓言，真的可以短到，甚至都過不了夜嗎？
我胡亂地擦乾自己的眼淚，接通電話，「媽。」
「怎麼聲音都是啞的？」
「天冷，有點小感冒。」我隨便找了個藉口。
「考慮得怎麼樣了？畢業後要不要來國外和媽媽團聚？」
我抬頭看著眼前飛舞的雪花。
十歲時，我爸媽離婚。
我判給了我媽。
不久後，我媽因為工作變動調去了海外分公司，將我丟給了年邁的外婆。
我對我媽的印象不深。
記憶中我都是和外婆相依為命。
還有隔壁的陳琛。
在所有人都嘲笑我是沒人要的小孩時，只有陳琛拉著我的手告訴我，「你不是，你還有我。」
所以當我媽在國外穩定了下來，問我要不要出國去她身邊時，我猶豫了。
最開始是捨不得外婆。
後來外婆因病去世後，又捨不得陳琛了。
「好，畢業後我就去國外和你團聚。」
「真的嗎？」我媽有些激動，「你放得下陳琛嗎？還是說，他要陪你一起出國？」
「媽，我不要他了。」
也不會再等他了。
3
高中時，班上有同學傳我和陳琛的謠言，「陳琛和齊歡肯定在交往，陳琛看齊歡的眼神都在拉絲。」
為此，陳琛被請了家長。
還當著全班的面做了檢討。
但他的檢討書沒有一絲悔過。
長篇大論都在辯訴我和他的清白。
內容太多。
我只記得最後一句。
他說，「如到而立之年，我未娶妻，她未嫁人，我願與之攜手，相伴餘生。」
那之後，整個學校都傳遍了，我和陳琛的「三十歲之約」。
……
我回到冷冷清清的家裡。
陳琛早就不住在隔壁了。
高中時他們全家就搬走了。
但陳琛為了繼續陪我上學，他每天都提前半個小時起床，不管颳風下雨，都會騎單車來接我。
我曾經真的以為，這個世界上除了外婆，就只有陳琛對我最好了。
我把自己捂進了被子裡。
任由錐心的痛楚，吞噬著我的五臟六腑。
我告訴自己，時間可以沖淡一切。
一定可以的……
不知多久，我終於迷迷糊糊睡著了。
再睜眼，是被電話吵醒的。
「歡歡，你走到哪裡了？」閨蜜曾琴打來的電話，「今晚的同學會你不會忘了吧？！陳琛說要帶女朋友來，該不會，你倆終於修成正果了吧？」
「什麼？」我莫名其妙。
「你看群里。」曾琴說道，又催促，「你趕緊來，我等你。」
曾琴風風火火掛了電話。
我打開班級群。
高中同學會，每年寒假過年前兩天都會舉辦一次。
群里 99+ 的信息一直在響個不停。
【琛哥，你真帶女朋友來？騙人是狗！】一個男同學在問。
【真的，如假包換。】陳琛回復。
【誰啊？發張照片出來唄？該不會是齊歡吧，你倆從小就好。】
陳琛沒有回覆。
大概忙去了。
群里更熱鬧了。
幾乎篤定了，我就是陳琛的女朋友。
我正想解釋。
陳琛又發了信息出來，【想屁呢？齊歡是我兄弟，我變態嗎？和自己兄弟搞在一起！
【你們別亂說，到時候我女朋友來了聽到會不高興。
【追了好久呢。】
群里突然安靜了幾秒。
似乎有些震驚。
下一刻又有同學問道，【長得漂亮嗎？比齊歡還好看嗎？】
陳琛回復，【不是一個檔次，見了就知道了。】
一堆人附和，【比齊歡都好看，那不是天仙嗎？】
【還得是琛哥，期待期待。】
我關了群聊，起床換好了衣服，出了門。
4
我也想過不去參加同學會。
但一年就一次。
而且，既然決心放下，就應該坦蕩。
我推開包房的門，一眼就看到被同學擁簇著的陳琛和沈柔。
大家都在七嘴八舌。
陳琛把沈柔摟進懷裡，寵溺道，「你們嫂子害羞，別嚇著她了。」
「高中同學三年，還沒見過琛哥這麼護短過，除了……」男同學的話突然戛然而止。
其他人也頓時有些尷尬。
陳琛冷臉。
反倒是沈柔，大大方方地說道，「除了對齊歡是吧？我知道的。」
「呃……」那個男同學有些無措，看向陳琛。
沈柔又笑著說道，「大學裡陳琛也經常和齊歡在一起，我朋友都在調侃，說陳琛後面跟了個尾巴，陳琛走到哪裡，齊歡就跟在哪裡？不知道的人還以為，陳琛和齊歡是一對。」
「別亂說。」陳琛嗤笑道，「我又不眼瞎，可能看上齊歡嗎？她就是個假小子，我性取向正常得很。」
「我說也是。」沈柔點頭。
又似乎發現自己說錯了話，連忙解釋道，「我不是說齊歡沒有胸，我的意思是，你和齊歡從小認識，要在一起早在一起了，怎麼也不會輪到我當你女朋友？
「是吧，齊歡？」
沈柔故意提到我，友好地說道，「你不會生氣吧？我沒有其他意思。」
有沒有其他意思。
能聽懂的人，都能聽懂。
但顯然，陳琛聽不懂。
他拉著沈柔的手，「你擔心她做什麼，她從小就沒心沒肺的，哪知道生氣？！」
我點頭，附和道，「對啊，我有什麼好生氣的？我又不喜歡陳琛，他怎麼評價我一點都不重要，反倒是難為你了，收了陳琛這個禍害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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