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亮變心完整後續

2025-11-19     燕晶伊     反饋

我的丈夫宋景余喜歡上了別人。

他在我們的家外還有一個家。

他會為她提包,會在她生氣時將她擁入懷裡,會向朋友和父母宣告她的存在。

而我,他曾經的戀人,卻被他恨之入骨。

他曾在我小產後抱著我說我不配。

我仰頭眨眨眼假裝不在意。

他卻說:「蘇婉,你活該。」

1

這是我和宋景余結婚的第四年,所有人都知道我們的婚姻名存實亡。

他們也知道宋景余在外面有另一個家。

因為宋景余會帶著那個她去參加他們圈子的聚會。

一個我曾經踏足,如今被隔離在外的圈子。

宋景余的朋友會喊周筱嫂子。

聽說她很討宋父宋母歡心。

初次登門,宋父宋母就送了祖傳的翡翠玉鐲。

而我呢,則是宋景余法律上的妻子,也僅僅是法律上的妻子。

沒有愛,沒有孩子。

只是日復一日,年復一年地在宋景余太太這個位置上耗著。

2

12 點的鐘聲響起時,我吹滅了大理石長方形餐桌上的蠟燭,輕聲說道:

「結婚紀念日快樂,宋景余。」

然後我就從江海豪宅區的三十層跳了下去。

一躍而下的時候,我閉上了眼睛,心裡是說不清的暢快。

呼嘯的風吹過我的耳邊,然後聽到「轟」的一聲,我重重地撞擊到地上。

彈起又墜落。

鮮艷的血淌了一地,全身痛得像是被裝滿沙土的火車反覆碾過一般。

我不能動。

只有喉嚨還在發出嗬嗬的出氣聲。

生命以光速在我身上流逝,我卻忍不住想,宋景余看見我死了會不會後悔。

他還能不能心安理得地和周筱在一起。

3

宋景余是在五點多趕回來的。

他的頭髮像是被風狠狠吹過一樣,凌亂地堆在頭上。

寒夜的露氣灑在他肩上,他習慣性地掏出一包煙,眉頭微微地皺著。

我的手機在大理石桌面上不斷地震動,發出嗡嗡的聲響,然後又歸於平靜。

如此以往好幾次,幾乎耗盡了他僅有的耐心。

宋景余在樓下煩躁地抓了把頭髮,素凈的手指極不耐地滑動著螢幕。

「蘇婉,你又搞什麼鬼,五分鐘內趕緊下來。」

手機螢幕亮了又熄,安安靜靜地躺在桌面上。

我不會回了。

「你再不回,以後再也不要回了。」

再也不會回了。

宋景余垂著眸站著,手指不自覺地蜷縮著,他還在等我下來。

可我永遠也不會下來了。

住在隔壁的老太太喊住他:「小宋,你回來了。」

蒼老的嗓音像是破舊的老式收音機,拖著冗長的調子:「快,去看看吧,哎~」

她的臉上帶著不可明說的惋惜。

一剎那,宋景余垂下了拿手機的手。

4

「根據現場監控來看,蘇小姐是自殺。」

年輕的警察雙手交握在桌上,神情肅穆:「沒問題的話,請您在這上面簽個字。」

一沓厚厚的現場勘測結果書攤在宋景余的面前。

白紙黑字,宣告著我的死亡。

宋景餘一寸目光都沒給,只是沉默地坐著。

見狀,警察努力吞咽了口喉間的口水,繼續道:

「宋先生,如果沒問題的話,就請簽個字吧,之後我們將和您一起將蘇小姐移交到太平間。」

宋景余依舊保持沉默,他像是進入了另一個世界,此刻,所有一切與他無關。

就在年輕警察覺得今天又要耗上很久時,宋景余忽地問了一句:

「她走得痛苦嗎?」

「嗯,這個……」

年輕警察微微有些詫異,想來沒想到宋景余沉默這麼久,只問這麼個問題。

他還未回答,宋景余驀地發出似有若無的冷哼。

像是發覺自己問了個蠢問題。

淺色的唇上下掀動:「抱歉,當我沒問。」

隨後他扯過結果書,龍飛鳳舞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。

力道大得墨黑的字像是要透過紙張浸到第二張去。

小警察推開了門:「請跟我來。」

宋景余站起了身,修長的腿大步往前邁著,又變回了那個處事不驚的商業精英。

窄窄的走道里,小警察聲音訥訥的:「宋先生,有個事得提前提醒您,您夫人蘇小姐的遺體不算完好。」

他說話越來越輕:「畢竟從那麼高的樓層墜下來,觸底後又反彈了一下。」

他頓了一下:「您要有個心理準備。」

宋景余「嗯」了一聲後,便再無反應。

小警察抬頭看了宋景餘一眼,暗暗嘆了口氣。

像是在說他已經仁至義盡。

到地後,警察按流程將「我」推了出來。

宋景余淡淡地瞥了一眼,然後神色如常地配合警方將我的遺體移交到了太平間。

其間,小警察不住地看了宋景余兩眼。

也是,他出現場時,可是吐得昏天黑地。

我墜樓後身體被大力撞擊,四肢骨折,軟綿綿地耷拉在地上。

我的腦袋也癟癟的,臉上是濃稠的血,它們漫過我的腦袋凝結在頭髮上。

我整個人已經不能算人了。

對死亡的恐懼刻在人類的基因里,極少有人像宋景余看見屍體還這麼淡定。

一切塵埃落定後,宋景余雙手插兜,立在黑暗裡:「現在可以走了嗎?」

小警察怔愣地點點頭,宋景余頭也不回地走了。

就好像我這個人,對他來說,毫無意義一般。

5

宋景余並沒有回周筱處,而是回了我和他的家。

周筱的電話打來時,他撫著眉溫聲細哄:「筱筱,我沒事,你不用來。」

周筱在那頭大抵是說一些安慰的話,宋景余時不時「嗯嗯」兩聲作為安撫。

說到後面,宋景余的聲音微微提高,他似乎有些生氣:

「筱筱,蘇婉跳樓是她自己的選擇,是她活該,和你沒關係。」

他狹長的眸暗了暗:「就算有報應,儘管來找我。」

電話那頭安靜了片刻,宋景余發覺自己語氣重了點,他輕聲道:「筱筱,早點睡吧,別讓我擔心。」

房間安靜了,宋景余仰躺在美式沙發上,閉著眼靜默得像一尊雕像。

久到我以為他睡著了。

忽然聽見一句微不可查又極盡嘲諷的話:「蠢貨……」

蠢嗎?

是蠢的啊。

不蠢怎麼會在戀愛十年後,才發現宋景余愛上了別人。

不蠢又怎麼會在拆穿了他虛偽的謊言後,又一意孤行地同他結了婚。

6

我同宋景余是校園情侶。

從一開始,他父母就不看好我們。

門當戶對這個詞像一座無法逾越的山橫亘在我和宋景余之間。

宋景余家境優渥,他從小是在蜜罐里長大的。

是個要風得風,要雨得雨的小少爺。

這個小少爺吃過的虧都是在我身上。

一個是少年時我對他愛答不理,讓他愛上了我這個性格孤僻,家庭因素複雜的蠢女人。

一個是他愛上了別人,卻被我用一個孩子拴住,硬生生同我結了婚。

還記得我拿著孕檢單逼他結婚時,他眼中極盡痛色:「蘇婉,你算計我。」

我當時有一股大家都別好過的勁,我輕蔑地笑著,不計後果地說:「宋景余,就說你認不認吧?」

宋景余最終還是妥協了,也許是愧疚也許是責任。

反正我的目的是達成了。

而周筱在得到消息後就割腕了。

宋景余拋下我去醫院陪護周筱時,我去了醫院裡做人流手術。

冰冷的儀器進入我身體時,我想起了那個宋景余父母約談我的雨夜。

宋景余聽到消息後惴惴地等在我宿舍樓下,雨點伴著風打在他身上,濺起一片泥濘。

他的鼻尖被凜冽的風吹得通紅,看見我時,他的眼睛霧蒙蒙的,他小心翼翼地湊到我旁邊:「婉婉……」

我夾著鼻腔嗯了一聲,他嘗試著捏住我的衣角,小聲道:「你還要我嗎?」

千嬌萬寵的小少爺何時這般狼狽。

我扶著牆出來時,恰好撞見了宋景余。

我看著他手中的餐盒沖他笑了笑,他如臨大敵般上前兩步:「蘇婉,你還要怎麼樣?

「筱筱她現在受不得刺激,有什麼話我們回去說,你別鬧事。」

說著就把我醫院外推。

大力的拉扯讓我痛呼出聲,宋景余恍若未聞般繼續推著我走。

我不由得怔愣住,他就這麼愛她嗎?

我只是沖他笑了笑,我甚至都沒開口說一句話。

他卻認定了我會傷害她。

我較勁般地甩開他的手,開始往問診台走,大聲詢問周筱的病房。

宋景余疾步上前捂住了我的嘴,沉悶的呼吸裡帶著警告:「蘇婉,夠了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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