婚禮當天,我收到了未婚夫的出軌視頻。
他的小青梅穿著我的愛馬仕弔帶睡裙,公然躺在我的床,睡我的男人。
她姿態嬌媚,香肩半露。
「冬宴哥,我在你家穿成這樣,嫂子會不會誤會?」
「你的……太大了,我怎麼穿得下?就是怕嫂子多想。」
我收拾起親手設計的手工婚紗,對助理說。
「退了吧。」
助理一臉懵。
「姐,是哪裡不滿意?現在退回去重做,來不及了吧?」
我無奈苦笑,用口紅掩飾蒼白的神色。
「來得及,婚禮,你幫我退了吧。」
1
沈宴冬的小青梅過來找他了。
我在等待手工婚紗送過來時,突然收到一條視頻。
我點開視頻,持鏡人手抖的厲害,又是暴雨天,雨水模糊了手機鏡頭,畫質十分不清晰。
兩人關係不一般,沈宴冬幫女孩捋順打濕的劉海的動作,這麼放鬆和自然。
熟悉他的人都知道,沈宴冬有潔癖,最討厭和陌生人肢體觸碰。
而他和視頻里的女孩舉止親昵,女孩腳滑摔倒,他親手為她脫下鞋,揉按青腫的腳踝,都是我未曾有過的待遇。
這個女孩不是圈內人,對偷拍毫無防備,甚至還回頭笑了笑。
我第一眼就認出了她。
林今彤,
是沈家救命恩人留下的遺孤,是和沈宴冬一起長大的青梅。
高中時期,沈家本是京城四大豪門之一,卻因為沈父深陷傳銷,一朝傾家蕩產。
沈宴冬在貴族私立學校,受盡欺凌折辱。
他從原來的活潑開朗的少年,墜入深淵。
雖然孤僻偏執,但沈宴冬成績很好,腦子聰明,是輕鬆拿全年級前十的人。
所以即使深陷醜聞,班主任為了升學率,也處處關照他的生活,甚至依他的願,把他吊車尾的林今彤安排給他同桌。
那時候他是老師最看好的學生,是衝擊清北的好苗子。
直到他在高考時作弊,被除去考試資格。
這件事在當時轟動全城,驚動了教育局,他也留下終身檔案。
沈宴冬的事跡被同班同學發到網上,千萬條惡毒的咒罵,幾乎要將這個少年溺斃。
而三年後,事情迎來驚天反轉。
作弊的是林今彤。
沈宴冬為了保護她,所以頂了罪。
可等到沉冤昭雪時,已經太晚了。
最後沈宴冬沒有讀大學,消失在茫茫人海。
我高中時代最後一次見沈宴冬,是在林今彤的升學宴上。
他路過熱鬧歡慶的宴會廳,黑色口罩遮住半張臉。
我看到他提著手工蛋糕,放到前台,最後自嘲地笑笑,特意囑咐櫃檯小姐別說是他送的。
大概是怕已經聲名狼籍的自己,玷污了清純小白花吧。
我躲在電梯門口,看到林今彤和朋友笑著出來,隨手把蛋糕扔進垃圾桶。
我鬼使神差地去撿了回來。
再次見到他是在七年後了。
那是我第一次以特邀設計師嘉賓的身份登上巴黎時裝周,宴會散去後,他佝僂著身子,蹲在地上撿賓客不要的禮品。
我在第一眼就認出了他,張口猶豫半天,也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我。
「沈宴冬?」
他沒抬頭,繼續撿垃圾,語氣疏離客氣。
「打擾到您了,不好意思。」
我打量著他,明明是冬天,卻只有一件單薄的亞麻襯衫,毛邊洗得發白,圍巾破了洞。
這些年他在國外過的並不好,或者說很糟糕。
但過早的社會磨礪,錘鍊出他一身剛毅又不屈的氣質,特別是那張眉眼冷厲的臉,很有辨識度,和現在流行的奶油小生完全是降維打擊。
何況他還有接近一米九的身高,公狗腰屁股翹,如果來當模特,簡直是老天爺賞飯吃。
老實說,我看到他有一瞬間激動。
但他對我沒有任何表情波動,我隨即喪氣的意識到,沈宴東已經不記得我這個未婚妻了。
宋家和沈家曾有商業聯姻,但隨著沈家敗落,我們的婚約也宣告破產。
我暗戀沈宴冬很久了,但他似乎從沒把我放在眼裡。
畢竟他心裡只裝得下一個林今彤。
但我沒太在意,把郵箱和電話留給他。
「沈宴冬,你是天生的衣架子,我的工作室正好缺模特,你有沒有興趣?」
當天晚上,我接到了沈宴冬的郵件。
還有他臨時找人做的模卡。
沈宴冬長著一張外國人都青睞的臉,穿上我的國風系列服裝,古典氣質爆表,讓人過目不忘。
而且他很聰明,T台步一周學會,廣告拍攝一分鐘變換六十個表情,加上我天才設計師的名氣幫他宣傳,他火的順其自然,成為了王牌模特。
他性格其實挺陰鬱的,平時不喜歡出去玩,所以私生活也很乾凈。
我們結婚後,我一直很放心。
直到今天,我收到這條視頻。
在我天靈蓋被雷劈了一樣瘋狂轟鳴時,助理小鄧問我:「宋姐,手工婚紗已經送過來了,現在去試嗎?」
我轉過頭,撐起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。
「退了吧。」
2
小鄧一臉懵逼。
「這個點兒了,再退回去重做,就來不及了。」
「我的姑奶奶,版式不好看嗎?還是刺繡沒做好?」
我臉色蒼白,眼睛紅了一圈。
「我說的不是婚紗,是婚禮。」
半個小時後,小鄧連闖十個黃燈,把我送到了翠湖莊園。
這處聯排別墅是媽媽送給我的成年禮,我改造成了工作室,一樓拍攝,二樓縫衣,三樓是我和沈宴冬睡覺的地方。
後庭院是寵物驛站。
我喜歡小動物,收養了很多貓貓狗狗。
沈宴冬明明對動物毛髮嚴重過敏,卻還是老實地當鏟屎官,親手給他們修剪毛髮指甲,非常縱容我。
可現在,後院裡寂靜無聲,沒有一點毛孩子們的動靜。
我摸出地毯下的鑰匙,打開門走進去。
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,沈宴冬果然不在,只有一個女孩子剛從衛生間走出來。
她穿著我買給沈宴冬的愛馬仕睡袍,香肩半露,臉上帶著潮紅的水汽,驚慌失措地對上我的目光。
是林今彤。
我的心沉了下去,問她:「沈宴冬呢?」
她遲疑地打量著我。
「你是誰?」
我高中時期性格也挺悶的,不參與活動,只喜歡在課間去美術教室塗塗畫畫,小透明一個。
同班同學不記得我很正常。
我把睡袍從她身上扒下來,她尖叫一聲,我瞟了眼桌子上沈宴冬為婚禮準備的千層蛋糕,搓起一塊奶油,塞到她大張的嘴裡。
「我是沈宴冬的妻子,今天他要給我補辦婚禮,就要上台了,他在哪裡?」
我和沈宴冬結婚三年了,是我追的他。
在兩年前他還是新人,被其他模特欺負的時候,我把本屬於那個模特的服裝品牌代言簽下,送給了他。
應酬我喝的不少,我一直裝成千杯不倒,一出包廂就開始吐。
晚上打不到車,沈宴冬硬抱著我走了五公里,送到了最近的醫院。
我在昏迷中感受到他握緊我的手,臉頰上涼涼的,好像有雨滴落下來。
他說:「宋小眠,不值得。」
沈宴冬像沒有感情的機器,寡言少語,那還是我第一次見他哭,心裡忍不住一片溫軟。
我迷迷糊糊笑起來:「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值得的人,你應該在T台上發光發熱。」
他的頭垂得更低,壓抑著哭腔。
「宋小眠,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。」
「以後你就是我的主了。」
這是他第一次流露真情。
就算他忘了我這個未婚妻又怎麼樣呢?
我當時天真地想著,時隔七年,這枚年少的月亮,還不是被我摘到手了。
不過現在,我看著大喊著沈哥哥快來救我的林今彤,心臟被鈍刀子割一般疼痛,恍惚地想,不止我想抓住月光,沈宴冬也想抓住自己的月光。
婚禮還沒進行,我卻該退場了。
3
我等了一個小時,沈宴冬才慢條斯理地從浴室里走出來。
林今彤裹著床單,暖氣被我關了,兩條雪白的腿被凍的通紅。
她怯怯地站在角落,躲我遠遠的,好像被我非禮了一樣。
我沒開口,倒是沈宴冬輕嗤一聲,好像鬧笑話的不是林今彤,而是我。
林今彤欲蓋彌彰地掖了掖床單,委屈地喊了聲。
「宴冬。」
她的聲音足夠嬌弱可憐,沈宴冬望著她就像望著一株被摧折的小白花,他把外套給她披上,冷淡地瞥我一眼。
「小眠,還有五個小時,你怎麼來了?」
外套殘留著沈宴冬的體溫,我看林今彤貪婪地吸了一口,恨不得鑽進他的懷裡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