婆婆八十大壽的宴會廳里，觥籌交錯，人人臉上都洋溢著虛偽又熱絡的笑。
當著所有親戚的面，我緩緩站起身，將一個包裝精緻的禮品盒遞到她面前。
老公李偉在一旁驕傲地看著我，以為我會「識大體」，用一份厚禮來冰釋前嫌。
可當婆婆顫抖著雙手打開盒子，看到裡面的東西時，整個宴會廳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了。
李偉的笑容僵在臉上，而我的復仇，才剛剛開始。
01
三個月前，我兒子航航的滿月酒，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公開處刑。
我和李偉是自由戀愛，當初他追我的時候，每天風雨無阻地接送我下班，大小節日禮物從不落下，把我寵成了公主。
我以為自己嫁給了愛情，卻沒想到，婚姻這面照妖鏡，照出了他「孝子」外衣下，那令人窒息的愚孝和懦弱。
為了這場滿月酒，我父母拿出了五萬塊，讓我們一定要辦得風風光光，畢竟這是我們陳家的第一個外孫。
我把錢交給李偉，讓他去訂酒店、安排酒席。
李偉當時拍著胸脯保證：「老婆你放心，絕對讓你和兒子有面子。」
酒席當天，酒店確實氣派，來的親戚朋友也多，看著襁褓中粉雕玉琢的兒子，我心裡充滿了初為人母的喜悅和對未來的憧憬。
收禮金的環節，我的娘家親戚出手都很大方。
我舅舅直接包了一萬，幾個姨媽也都是五千八千的，就連我的幾個閨蜜，也都是兩千起步。
輪到婆家那邊，畫風就有些變了。
李偉的叔叔嬸嬸，一人給了五百，還笑呵呵地說：「我們農村人，沒你們城裡人那麼講究，一點心意。」我笑著點頭收下，畢竟是長輩，心意到了就行。
可輪到我婆婆，這個最該表示的長輩時，她卻慢悠悠地從一個舊布兜里，掏出了一個皺巴巴的紅包。
那紅包薄得像一張紙，她遞到我面前，臉上帶著一種施捨般的表情：「陳曦啊，航航滿月，奶奶也沒什麼好東西給你。這是我的一點心意，你拿著給孩子買點尿不濕吧。」
我強忍著心裡的不適，笑著接過來，當著眾人的面說了聲「謝謝媽」。
可指尖觸碰到紅包的那一刻，我就感覺到了不對勁。
那厚度，不像是錢，倒像是一張卡片。
我的閨蜜張悅湊過來，小聲問：「你婆婆給了多少啊？看那紅包，該不會是張支票吧？」
我尷尬地笑了笑，找了個角落，避開眾人的視線，悄悄打開了紅包。
裡面沒有支票，也沒有百元大鈔，只有兩張嶄新的五元紙幣，和八個一角的硬幣，孤零零地躺在裡面。
八塊八。
我看著這個數字，只覺得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。
我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，又冷又痛。
這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，這是赤裸裸的羞辱！
我兒子是她的親孫子，他的滿月酒，她就用八塊八來打發？
我拿著那個紅包，渾身都在發抖。
張悅看我臉色不對，搶過紅包一看，當場就炸了：「臥槽！八塊八？她怎麼拿得出手啊！陳曦，這你也能忍？」
我深吸一口氣，把紅包塞回包里，對張悅搖了搖頭：「別聲張，今天是我兒子滿"月，不能鬧。」
可我忍得了，不代表別人看不見。
婆婆的舉動，早就被一些眼尖的親戚看在眼裡，他們開始竊竊私語。
「哎，你看李偉他媽，就給那麼個小紅包，也太摳門了吧？」
「可不是嘛，聽說陳曦家為了這酒席，可是出了大血的。」
「估計是嫌陳曦生了個兒子吧，我聽說她一直想要個孫女呢。」
這些話像一根根針，扎進我的耳朵里，更扎在我的心上。
我抬頭看向李偉，他正滿臉堆笑地在招呼客人，對我這邊的窘境毫無察覺。
直到宴席結束，送走了賓客，在回家的車上，我才把那個紅包拿了出來，遞到李偉面前。
「老公，你看，這是媽給兒子的滿月禮。」我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。
李偉一手開著車，一手接過去，捏了捏，然後滿不在乎地打開，看到裡面的八塊八，他只是愣了一下，隨即就笑了起來：「嗨，我還以為多大事呢。媽這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，節儉慣了。再說了，老人家嘛，心意到了就行，你別跟她計較。」
「心意？」我冷笑一聲，「李偉，你管這叫心意？這是羞辱！當著那麼多親戚朋友的面，她讓我和兒子的臉往哪兒擱？」
李偉的臉色沉了下來，語氣也變得不耐煩：「陳曦，你怎麼這麼物質？不就八塊八嗎？至於上綱上線嗎？我媽把我拉扯大不容易，她能來參加滿月酒，就是給我們最大的面子了！你還想怎麼樣？」
「我物質？」我被他的話氣得渾身發抖，「你給你媽買五千塊錢的按摩椅，眼睛都不眨一下，她給你親孫子八塊八，就成了心意？李偉，你講點道理好不好！」
「那能一樣嗎？她是我媽！我孝順她天經地義！」李偉猛地一打方向盤，將車停在路邊，沖我吼道，「陳曦我告訴你，我媽年紀大了，你別總拿這些小事氣她！你要是覺得錢少，我轉給你一萬，這事就當過去了，以後不許再提！」
看著他那副理所當然的樣子，我的心徹底涼了。
我沒有再和他爭吵，只是默默地轉過頭，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。
我明白了，在這個男人心裡，他母親的任何行為都是對的，而我，一個外人，連質疑的資格都沒有。
「好。」我輕聲說，「你說得對，是我想多了。老人家的心意，到了就行。」
李偉以為我服軟了，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，重新發動了車子，還騰出一隻手來拍了拍我的手背：「這就對了嘛，老婆，咱們是一家人，別為這點小事傷了和氣。媽那邊，我會跟她說的。」
我沒有抽回手，只是微微勾起了嘴角。
一家人？
李偉，從你毫無原則地偏袒你媽那一刻起，我們就已經不是一家人了。
這八塊八，我收下了。
但這份「心意」，我遲早有一天，會加倍奉還。
02
回到家，李偉像個沒事人一樣，哼著小曲去洗澡，仿佛剛才在車裡的爭吵從未發生過。
我看著他那副輕鬆的樣子，只覺得無比諷刺。
我默默地給兒子喂奶、換尿布，將他哄睡後，我坐在床邊，拿出了那個八塊八的紅包，和所有親友送的禮金放在一起。
厚厚的一沓紅色鈔票旁邊，那幾張紙幣和幾個硬幣顯得那麼刺眼，像是在無聲地嘲笑著我的愚蠢和天真。
李偉洗完澡出來，看到我還在看那個紅包，走過來從背後抱住我，語氣溫柔地說：「老婆，還在想這事呢？都說了別計較了，你要是心裡不舒服，我明天就帶你去買個包，好不好？」
他總是這樣，以為用錢就可以解決所有問題，就可以掩蓋他和他母親對我造成的傷害。
我掙開他的懷抱，站起身，平靜地看著他：「李偉，我們談談吧。」
「談什麼？不是都說好了嗎？」他有些不耐煩。
「我不是要跟你吵架，我只是想讓你明白，我在意的不是錢。」我一字一句地說，「我在意的是尊重。你媽媽今天當著所有人的面，用八塊八打發我兒子，她打的不是我的臉，是我們整個小家的臉，也是你的臉！你明白嗎？」
「哎呀，你怎麼又繞回來了？」李偉皺著眉頭，在床邊坐下，「我媽那個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，她沒什麼壞心思的。再說，親戚們誰會因為這點事笑話我們？都是你想多了。」
「我想多了？」我氣極反笑，「李偉，你媽是不是一直都不喜歡我？」
這個問題，我一直憋在心裡，不敢問。
從我們談戀愛開始，婆婆就對我鼻子不是鼻子，眼睛不是眼睛。
嫌棄我家是普通工薪階層，配不上他這個「大學生」，嫌棄我花錢大手大腳，不會過日子。
結婚後，更是變本加厲，我做的菜咸了淡了她要說，我買件新衣服她要說，甚至我跟我媽打電話，她都要在旁邊陰陽怪氣幾句。
以前，我都忍了，因為李偉總是跟我說，他媽就是那樣的脾氣，讓我多擔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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