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是我爸提前為我安排好的保鏢。
他早就料到,程家人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。
李秀梅被嚇了一跳,抱著孩子後退了兩步,隨即撒起潑來:「你們是誰?!憑什麼攔著我!這是我孫子!我帶我孫子回家,天經地義!」
「媽!」程安也反應了過來,衝上來想說什麼。
我沒有理會他們的吵鬧,我朝旁邊手足無措的護士招了招手。
「護士小姐,麻煩你,把我的女兒抱到我身邊來。」
護士如蒙大赦,趕緊把那個粉色的襁褓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我的枕邊。
我低下頭,輕輕親了親女兒嬌嫩的小臉。
她睡得很安詳,小小的嘴巴微微嘟著,可愛得像個天使。
我的女兒。
我絕不會讓你,受到一絲一毫的委屈。
我抬起頭,目光越過混亂的人群,直直地射向門口的程安。
我的聲音不大,卻帶著女王般的決絕和冰冷。
「程安,帶著你媽,滾出去。」
「現在,立刻,馬上。」
我的話,像一盆冰水,澆在了程安和李秀梅的頭上。
程安的臉上,滿是震驚和屈辱。
「沈月!你什麼意思!那是我媽!你怎麼能這麼跟她說話!」他衝進病房,對我低吼著,卻因為忌憚門口的保鏢,不敢再上前一步。
李秀梅更是氣得渾身發抖,指著我罵道:「你這個掃把星!劊子手!剛生完孩子就想六親不認了是嗎?我告訴你,孫子是我們的!你休想霸占!」
我懶得再跟他們廢話。
我對護士和保鏢說:「麻煩你們先出去一下,關上門,我有些家事要處理。」
護士和保鏢對視一眼,點了點頭,退出了病房,順便帶上了門。
寬敞的VIP病房裡,只剩下我們兩個人,和兩個剛剛降臨人世,對一切都一無所知的孩子。
我從枕頭下,拿出那份我早已準備好的文件,朝著程安扔了過去。
幾張A4紙,輕飄飄地,落在了他腳邊。
「簽字吧,程安。」
我的聲音,平靜得沒有一絲起伏,像是在宣讀一份與我無關的判決書。
「我們完了。」
程安低頭,看到了那份文件最上面,用黑體字列印的幾個大字——【離婚協議書】。
他不敢相信地抬起頭,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。
「月月,你別鬧了,行不行?孩子才剛出生……我們有什麼事,不能好好說嗎?」他還在試圖挽回,語氣裡帶著一絲慌亂。
「鬧?」我冷笑一聲,「程安,你覺得我是在跟你鬧脾氣嗎?」
我拿起放在床頭的手機,按下了播放鍵。
「……丫頭片子不值錢,提她幹嘛!主要是這個孫子,可是我們家的寶!」
「……那房子,就是我們程家金孫的!誰也搶不走!」
「……花了二十萬,買回來一個白眼狼!一個刮千刀的毒婦啊!」
那些我悄悄錄下的,他們一家人醜陋的對話,一句句,一條條,清晰地在安靜的病房裡迴響。
程安的臉,隨著錄音的播放,一寸寸地變得慘白。
我關掉錄音,又點開了一段視頻。
那是醫院走廊的監控錄像,畫面里,李秀梅抱著我的兒子,鬼鬼祟祟地想從病房溜走。
「你媽剛剛的行為,在法律上,叫『涉嫌搶奪嬰兒』。」我看著他,聲音冰冷,「只要我報警,她現在就得進拘留所。」
程安的身體,猛地一晃,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,一屁股癱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。
他臉上的血色,在這一瞬間,盡數褪去。
我抱著懷裡的女兒,輕輕地拍著她的背,看著他說:
「程安,我不會讓我的女兒,生活在這樣一個充滿歧視、算計和惡意的家庭里。」
「你的母親,不會是她的好奶奶。你,也永遠不會是她的好父親。」
「至於兒子,」我頓了頓,目光變得銳利如刀,「既然你們程家這麼想要他,想要這個所謂的『香火』,那好,我們就用法律來判。」
「我們法庭上見,看看一個試圖用金錢買賣姓氏、一個在孩子出生第一天就試圖搶奪嬰兒的家庭,到底有沒有資格,拿到他的撫養權!」
我的每一句話,都像一顆子彈,精準地射入他的要害。
程安,這個在我面前一直扮演著老好人角色的成年巨嬰,終於崩潰了。
他雙手捂著臉,發出了壓抑的嗚咽聲。
眼淚從他的指縫間不斷湧出。
他哭了。
這是我認識他以來,第一次看到他哭得如此狼狽,像一個走投無路的孩子。
但他求的,不是我的原諒。
他抬起那張淚流滿面的臉,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:
「月月,求你,別鬧到法庭上……別毀了我們家……」
看,到了這個時候,他心心念念的,還是他那個早已爛到根子裡的「家」。
我看著他,心中最後一點殘存的憐憫,也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我拿起筆,在離婚協議書上,簽下了我的名字。
沈月。
兩個字,寫得乾脆利落,沒有絲毫猶豫。
從這一刻起,我的人生,與他,與程家,再無瓜葛。
我的決絕,超出了程家所有人的預料。
他們以為我只是在鬧脾氣,以為只要拖下去,等我氣消了,一切就會回到原點。
但他們錯了。
在我出院的第二天,我的律師團隊就向法院正式提交了離婚訴訟,並以「李秀梅涉嫌搶奪嬰兒,對產婦和新生兒造成嚴重精神傷害」為由,成功申請了人身安全保護令。
一紙禁令,將程家人徹底擋在了我和孩子們的安全距離之外。
開庭前,程家慌了。
程建軍,我那個一直默不作聲的公公,第一次主動給我打了電話,想約我出來「談談」,試圖私了。
我直接讓律師回絕了。
「沒什麼好談的,法庭上見。」
我對這場官司,有著百分之百的把握。
因為他們用來攻擊我的武器,如今,全都變成了刺向他們自己的利刃。
法庭上,程家的律師果然像我預料的那樣,辯稱那二十萬轉帳,只是婆婆出於關愛,給我的「孕期營養費」。
多麼可笑的藉口。
我方律師沒有跟他們做過多糾纏,只是平靜地,向法官提交了一份音頻證據。
「哎呀大姑,我跟你說個天大的好消息!……我花二十萬,給我大孫子定了姓!」
李秀梅在家庭聚會上那段得意洋洋的炫耀錄音,通過法庭的音響設備,清晰地迴蕩在莊嚴肅穆的法庭里。
我看到,李秀梅的臉,瞬間漲成了豬肝色。
程安則全程低著頭,恨不得在地上找個縫鑽進去。
對方律師的臉色,也變得極其難看。
這還沒完。
「被告方對我方當事人的兩位孩子,存在嚴重的性別歧視和區別對待行為,這極其不利於兒童的身心健康成長。」
我方律師接著提交了第二份證據。
那是李秀梅在母嬰店裡,拒絕為女孩購買任何用品的監控視頻,以及他們家中堆滿男孩用品,卻不見一件女孩衣物的照片。
還有那些親戚,在巨大的壓力下,也紛紛倒戈,成了證明程家重男輕女的證人。
李秀梅在被告席上,終於情緒失控。
「你胡說!我沒有!你這個白眼狼!你不得好死!」她指著我的律師破口大罵,被法官連續警告了三次,才被程建軍死死按住。
而最致命的一擊,還是那筆二十萬。
我方律師義正言辭地指出:「被告方家庭,試圖將親情和孩子的撫養權,進行物質化、交易化,這不僅是對我方當事人人格的侮辱,更是對法律和人倫的公然踐踏!一個連親情都可以明碼標價的家庭,我們如何相信,他們能給予孩子一個健康的成長環境?」
為了爭奪孫子,挽回敗局,李秀梅在情急之下,甚至口不擇言地爆出了一個驚天大料。
「那二十萬是我們借的!是借的高利貸!我們為了孫子,連高利貸都借了!我們容易嗎!」
她大概是想用這種方式,賣慘博取同情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